刘氏对阿玉,着实想念得紧。每次收到阿玉的信,心里就紧张几分。
担心阿玉在外面受委屈,或是过得不舒坦。
更怕她忽然哪天就不回来了,让她过往的记忆都变成个一场黄粱梦。
但她憋着这些想法,只一次次去信叮嘱,让孩子们要好好玩,不必顾念家里。
孩子们在游学,通信往来其实并不便利。
王老太太便早和他们约定好,定期往几个地方的驿站投信,孩子们只要照着大差不差的路线去游学,便能在那些地方的驿站拿到提前送达的家信。
中间也有几次遗失和错过,但总归是互相有联系的。
现在终于不用等着接信、送信,王家每个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这些皮孩子,总归是回来了。
除了大房王传富夫妇、王大郎夫妇留在胡家村,三房王传圆夫妇留在南河镇之外,王家其他人都在府城。
阿玉在王老太太怀里腻歪了一会儿,又奔向刘氏,总算是把刘氏心头那股子酸涩给消掉了。
“阿玉变了,变得更漂亮了。”刘氏瞧着阿玉也是陌生的,但不过是脸有些陌生,亲近感还是在的。
王家其他人也好奇地看了阿玉一会儿,不由得感慨:“果真是变得彻底,若不是自家人,还真认不出了。”
“女儿家就是容易长得变,等及笄了,便好了。”王老太太淡淡把这个话题给岔过去,不让他们多去思量,“爱宝儿时也是一年长一个样。”
王传满纳闷:“宝妹小时候哪有一年一个样——”
咚!
王传满捂住脑袋,看向王老太太,闭嘴不说了。
“就你长嘴了是吧?这么会说,酒楼里说书先生正好空了个缺,你去顶上呗?”王老太太面色未变,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这几年来,王老太太越发喜怒不形于色了,她仍会批评家里人,大家却很难看出她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往日那个动不动瞪眼、翻白眼的老太太,仿佛从未存在过。
众人热热闹闹接了阿玉和秦怀等人,又让下人带他们去梳洗。
刘氏给他们做了些吃食,有的是几天前就开始准备的糕点果子,也有现做的,摆了整整一大桌。
阿玉和秦怀没吃多少,倒是王五郎和赤姓侍卫等人分着吃了。
吃完后,秦怀便回了隔壁歇息,阿玉本想和家里人聊聊天,可说着说着就开始打起呵欠来。
“先去睡上一觉,舟车劳顿,合该好好休息。”刘氏牵着阿玉,把她带到院里。
阿玉的院子还是老样子,不过里面的草草已经长得很好了,葡萄藤、野果藤也长了不少,都被打理得很好。
开春的天气,院子里生机勃勃,儿草儿扬着脑袋,雀跃都写在了瓣上。
“都是你阿爷弄的,他不让别人去碰,怕给你养坏了。”刘氏在旁解释道。
阿玉笑眯眯的:“嗯嗯,阿爷可疼我了。”
她在床上躺了,嘴里还嘟囔着:“阿娘,我在外面可想您了。我给你们买了好多东西,等我睡醒了,再挨个找出来分给你们。”
“不着急,你先好好睡一觉,阿娘给你熬了百味粥,等你睡醒了,刚好能吃。”刘氏一眼不错地看着阿玉,生怕孩子回来只是她做的一场梦,只有握着她的手,才觉得真实。
“阿娘,怎么没看见弟弟?”大哥哥得了个儿子,阿娘也生了个弟弟,这事阿玉自然是知道的。
走的时候,弟弟在阿娘肚子里也几个月大了,现在算起来,也该有三岁多。
“还在学堂里的,不知你今日何时回来,便没让他在家等着。”说起小儿子,刘氏一阵无奈,“他是个皮猴子,可不能让他在家里闲着。”
阿玉有多乖巧,小儿子就有多淘气,在家里不知挨了多少顿打,王传满隔三差五就要追着他揍,可他总是没记性,转头又开始淘。
按照婆婆的话来说,便是阿玉把四房的乖巧都集齐了,剩下的便都是泼皮猴子。
她深以为然。
阿玉想着弟弟,到底是眼皮发沉,渐渐睡了。
等醒来时,却听到一阵吵嚷的声音。
“你就是我未来姐夫?听说我姐姐是看上了你的脸,你长得也不怎么样呀。”一道奶声奶气的小娃娃音从外面传来,听起来格外欠揍,“我长大了,肯定比你好看好多好多,到时候,阿姐就看不上你啦!”
秦怀的声音很是冷静:“怕是等不到你长大,你姐姐就嫁我了。”
“你太卑鄙了,就趁我年纪小,想把我阿姐偷走!”小娃娃气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阿玉还未完全睡醒,迷迷糊糊想着:看来阿娘说得对,弟弟是个淘气的。
而且才三岁,说话就这么利索。
她三岁的时候,还说不了这么长的话吧?
还有,阿佑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