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何为传奇，何为伟大

触碰赐福，李尔离开了圆桌厅堂。

圆桌厅堂里，一直在悄然盯梢李尔的人们都想不到李尔要去做什么，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李尔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伟大。

他要去寻找另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也许，在现在交界地里，他还在坚守自己的理想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李尔传送回击败接肢葛瑞克后出现的那个赐福点，沿着大道走进了风暴王座所在的地方，从王座边上的小路，进入到了类似于风暴王寝宫一般的地方，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绝望到极点的幽灵。

从幽灵的身侧，李尔找到了名为“夏玻利利的葡萄”的罹患颠火病人的眼球。

拿着这东西，感觉上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但那种奇特的感觉压制还是占了上风，这让他情不自禁地仔细观察着这颗患病者的眼球。

要不是这恶心又诡异的黄色，李尔真觉得这玩意儿就是一颗葡萄，有表皮，皮下包裹的肉质居然看着还有点水嫩.

怪不得伊蕾娜变成的海妲小姐姐后来吃得那么开心呢，形容的时候还带着一些渴求的感受，也难怪，有时候看不见也是一种好事。

幽灵到底是谁，已经不可考究，大概是一个像门卫葛托克那样被葛瑞克羞辱、拷打而导致发自心底绝望并罹患颠火病的人吧，即便是生命的最后也还想着把自己的葡萄送给颠火的女巫，让她能找寻到彼岸的灯火。

可你的女巫被我拐走了啊。

想到伊蕾娜现在就在地下室驿站街里，李尔心头就有点放松，于是，他顺着梯子向下，一步步向下走去，终于，穿过史东薇尔的后门，来到了湖畔的断崖之上。

远方，巨大的学院还有遥远的金色高山林地，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神秘莫测却又气势恢宏。

千言万语便化归于一句，“前有绝景”。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呐。

这能长多少果树，能结多少果子啊！

出身农村的李尔没能说出什么特别赞的豪言壮语，心里生出的念头大抵如此。

瞅瞅那么大片的湖泊，这不养个鱼啊、虾啊还有大闸蟹啥的，据说交界地还有那种奇形怪状的大章鱼，都能掉落那种名叫白色肉片的东西，这不挺好的嘛。

不过，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啊。

李尔的心情变得愈发激动和澎湃，忽然有一个很正经的想法，在他的心头升起：“何不缔造一个传奇，征服这片星海之下的大好河山呢？”

交界地的人们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如果，有一天，一个不为了神，不为了律法而活的王，登临交界地的巅峰，他爱民如子，以人民为本，那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得更美好？

李尔不会妄下定论，以人为本，重点还是看人。

他自认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但交界地里是有这个人的。

她不是神灵，却有着神一样博爱的心灵。

她虽然是个普通人，却有着王者一般的霸气。

如果天下没有该死的爱情，她或许会站在世界的顶峰，和另一个女王，掰一掰手腕。

嗯，两个身高都不矮，体型也不小的女生掰手腕的样子那画面好像有点好看诶。

李尔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几乎无穷无尽的白雾，他看到了那座伟大的雷亚卢卡利亚学院，看到了那些至今还在熠熠生辉的观念，也似乎看到了那个将学术讨论推向顶峰的时代.

平心而论，虽然满月女王蕾娜拉和自己的老师瑟濂不是一路人，她甚至驱逐了源流派的魔法师，也禁止了他们对于星空起源的探索。

如此行为必然招致旁人的妒火，甚至有不少人攻讦指责她。

可那时候，只有满月女王自己看得明白，她要让人们不再追寻复古，而是催促着他们要往前看，她还用自己的能力和天赋，指引着魔法师们看向未来的深空彼岸。

从学术上的长远来说，那是一个比起追寻起源更为广阔的新世界。

但，传统与进取，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学术界交流角逐的问题所在。

或许，蕾娜拉的真知灼见在某些方面让人热爱并且追寻，但她也犯下了一些无可挽回的错误——一味的仰望星空，远不如脚踏实地的做些什么。

女王学会了朝前看，并且也努力地指引着魔法师们向前追寻，但她却忘记了看一眼自己的脚下，看一眼她麾下的众人，到底有多少愿意追随她的脚步。

后来，女王陷入了情网中无可自拔，拉达冈包含着热情而来却又冰冷绝情地离去，那位天资卓绝的魔法才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疯狂而又悲痛的后半生。

在这次立场与律法的“女王角逐”里，那位名为永恒的神祇更胜一筹。

拉达冈的离去，蕾娜拉的疯狂，引爆了利耶尼亚大地上积怨已久、根深蒂固的矛盾——卡利亚王室和魔法学院之间的战争，终于爆发了。

这是一场绵延了许久的战争，持续的时间甚至让人无法想象。

战争中，利耶尼亚分裂出了三个派系，卡利亚王室、魔法学院还有以背叛闻名的杜鹃骑士们，他们互相征伐、互相内斗，最终，卡利亚王室分崩离析，魔法学院封印大门闭门不出，杜鹃骑士游荡在湖泊外的林间，和卡利亚残留的魔法召唤物们做着最后的战斗。

或许，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早就礼崩乐坏，那本来被满月女王建立起的学术体系和随之而来的新兴观点，好像也一并被战争所埋没。

魔法师们从对辉石魔法的本源和拓展性的研究，也几乎彻底地转向了魔法在战争中的运用，不再有人关注那些理论性质的东西，而女王提出的理论观点也被他们遗忘在了学院的某个角落。

然而，女王留下的，那锐意进取的理念，却依旧在默默地影响着后人。

虽然大多数魔法师们依旧做着一些守旧而传统的魔法研究，但总会有那么一颗独特的星子，开始绽放起他的光芒。

女王和绝大多数魔法师都习惯了遵循观星者的古礼，仰望着星空，遥望着诗意的远方。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她那般强力的天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一开始就站在高峰之上。

李尔向着断崖下走去，一间早就被遗弃的教堂呈现在他的面前。

黄金树播撒着金色的光芒，透过远方的云雾，照耀到了这里。

这里是名为伊利斯教堂的地方，一座很小的教堂，藏在林间，躲在史东薇尔城的背后，但它却面朝着远方气势恢宏的绝景。

坐在教堂中间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秃顶男子，他样貌普通，颓废地坐在教堂角落的椅子上，两手撑着膝盖，眉头皱起，凝望着教堂的地面。

一只粪金龟推着冒有灰白雾气的粪球，在教堂里惬意地游走着。

教堂内的气味很好闻，这里供奉的是玛莉卡女王，而在女王的石像前，李尔找到了新的黄金树露滴。

教堂内好闻的香气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一座渺小的供奉玛莉卡女王的教堂，居然有一名追寻辉石魔法的人坐在这里，还真是有趣。”

李尔回过头对这个打从刚刚就一直打量自己的男子说道。

“呃，啊？是，是吗？我，我之前没有注意过这个”

“女王的事情也不是你我能提的哎？你看上去很落魄啊，穿着学院的衣服，但你身上的灰尘和泥土这么多，很难想象，你居然是在魔法学院求学的学生啊。”

“嘿，不要小看人啊！”男子闻言不仅没有激动和羞恼的情绪，反而温和地笑了起来，“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我也曾在学院里学习过魔法，虽然我会的不多，但是出门在外探险旅行，也是绰绰有余了！”

“那你都会什么啊？”李尔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对方的身边，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找对了人。

“哈哈，我会的其实不多，只有辉石魔砾和辉石弯弧，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魔法，但看你的样子，估计也和我一样属于那种学不了太复杂法术的类型。”

“嘿！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李尔假装豪横，但对方依然保持着有些卑微的温和笑容，倒是让李尔有些赧然，于是，他接着说道，“我确实学不了什么厉害的魔法，我的老师瑟濂已经确定了我没有学习魔法的能力。”

“您曾经和瑟濂学习过魔法？哦，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诶？你居然知道她？”

“我当然知道她，她是学院有史以来的才女啊，像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人，根本不会和她有交集只是，她被逐出学院了，因为‘魔块魔女’的嫌疑——她被怀疑虐杀了大量人数的魔法师.讲实话，我实在是难以置信，那么惹人怜爱的女性，那有可能做出那种事。”

“诶？你不是说没有和瑟濂老师有交集吗？怎么还会说她是那种惹人恋爱的类型啊。”

“我曾远远地看过她，也听过她在教室中的授课，唉，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哦~原来如此。这样，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尔，是一名旅行者。”

李尔伸出了手。

“我，我叫托普斯”托普斯一只手盘着自己的大光头，另一只手则伸过来和李尔握了握。

他比李尔想象中要瘦，握手的时候李尔甚至能摸到骨头。

交界地好像不兴握手礼，无论骑士还是魔法师互相见面的时候都是微微躬身致意，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有肢体接触。

于是，李尔开始了补救措施。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我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啦！”

“什，什么朋友？”

“当然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啦。”

“唉，实际上，你拜瑟濂为师，那你我之间就没办法做朋友了，我毕竟是学院的学生，学院在对待魔块魔女的立场上，还是持着敌对态度的.”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呢？你现在回得去学院不？”

“回，回不去”

“学院里的老学究们会出来不？”

“大，大概率不会”

“那你现在是那个阵营的人呢？”

“我是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学生”

“一个信仰星星、探求辉石魔法的人，能安然无恙地在玛莉卡石像前祈祷、念诵，甚至是探索星星吗？”

“好，好像.”

托普斯被李尔绕进去了，他琢磨了半天，发现确实是这个意思啊。

虽然还有拉达冈.可是，拉达冈大人那是女王蕾娜拉的丈夫，现在学院和卡利亚王室之间的恩怨颇深，甚至还把蕾娜拉女王给囚禁了起来.

这样一来，星星和黄金树之间的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啊！

而他一个隶属于群星与黑夜阵营的魔法学院学生，按常理来说应该是为黄金树的永恒女王所不容的人，他开始回想起自己曾在这座教堂里做过的事情还有进行的祈祷.

他是真地想再次回到学院里，去研究那些星星的力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