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苍之手

李尔心里的底就是在褪色者这个身份上。

在重新回归到身体的赐福的帮助下，他可以从死亡中复苏，虽然之前李尔还没死过，但他并不排斥将这个复活当作自己最后的底牌。

死了一切就重置了，顶多掉一些树枝状的卢恩，李尔压根儿就不在乎了。

当然，第一次面对死亡，李尔不可能不怕。

但想到成功吸收利用自己这种体质吸收颠火之力后，哪怕只需要知道颠火对他无效，都是一件好事！

李尔把脑袋贴近了伊蕾娜。

他此刻能感受到对方那灼热的呼吸，也能感受到那变得炽热的身躯。

毫无疑问，伊蕾娜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金色的长发，干练的单马尾，身上的衣物脏兮兮的，想来，在摩恩城的生活并不怎么样。

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但.塞尔维斯有句话说得好，“无论她背负得再多，无论她有多么的坚强，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

当然，这句话不是对伊蕾娜说的，塞尔维斯说这句话也不是出于什么好心，但从字面意思来说，如此评价伊蕾娜也确实是名副其实。

再坚强的人，崩溃也只在一瞬间。

她睁开了眼，黄褐色的眼球向着金红的颠火色转变，那是自情绪点燃的复仇之火，那是预备焚烧一切的灭世之火

李尔从伊蕾娜看自己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罹患颠火病者，毫无理智可言。

颠火，是毁灭一切的怒火、悲火，是这世间最颠狂的力量，它会无差别的攻击一切生灵，攻击任何一个在它面前出现的活人，对伊蕾娜来说更是如此，李尔是最让她恐惧的男人，所以，她第一个就要杀李尔！

“我不会再逃避，亦不会再退缩，我.一定会，杀了你！”

伊蕾娜的声音颤抖而坚定，她伸出了双手，张开了怀抱，抱住了李尔，两人好似恋人一般，倾情相拥，鼻尖也碰到了鼻尖.

于是，在伊蕾娜的眼中，一团可怕的金红色火焰激射而出，那火焰缠绕在李尔的脑袋，顺着他的皮肤一点一点下移，终于覆盖了他全身。

伊蕾娜倾尽全力地释放着颠火，就连她自己的身体也被颠火所沾染！

“燃烧吧！难耐的颠火，燃烧吧！把他烧成灰烬吧！让他在痛苦中死去，就让他的灵魂也一并燃烧吧！”

伊蕾娜用自己清澈的嗓音吟唱着话语，她像是一名正在做弥撒的圣女，声音纯净而有力，宛如唱诵着颠火的祷告。

她让颠火覆盖了李尔的全身，让那金红色的火焰光芒照亮了整座地下室，她毫不在意沾染在自己身上的火焰，也不管那火焰灼烧了她的衣衫。

她沉浸在释放颠火后的快感中，享受着复仇的感受.

她以为李尔无法承受颠火，会被颠火给活活烧死。

然而.

变成了大电灯泡的李尔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

该怎么说呢，这颠火不愧是最诡异的火焰，自己这身凯丹佣兵的套装在很短时间里就被燃烧殆尽，而伊蕾娜也真是，连件儿内内都没给他留。

没必要这么急嘛。

在原地站了半晌，李尔觉得这样干站着也不太好，就觉得好像缺点儿什么似的。

确实，颠火是在努力的燃烧，可那火焰却未能进步分毫，火焰附着在男人的赤裸的身体上，附着在他背后背着的盾牌上可无论是盾牌还是男人，全都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问题，似乎那些火焰只能是在给他取暖.

“哎呀，小姑娘啊，你这儿火焰还有没有啊，再来点儿啊，不够力啊！”

李尔兴奋起来了，但伊蕾娜慌了。

“你，你怎么”

“嘿嘿，是不是感觉没啥用啊，你啊，就乖乖从了我吧。”

看着伊蕾娜的红色血条，李尔欺身上前，一把环住了伊蕾娜的纤纤细腰，任由身上的颠火覆盖女孩的全身，吞噬掉她身上的衣物.

颠火是个无差别攻击的火焰，被颠火攻击的人身上会燃烧如同石油一样粘连的火焰，并且会陷入癫狂的状态，而施放颠火祷告的人，也会受到颠火的影响，代表癫狂的区块条也会因此增长。

也就是说，颠火也会伤害施放者，可是，李尔抱紧伊蕾娜的时候，这缕颠火却只是燃烧了她的衣服，也没能点燃她的身躯。

直到金红色的颠火完全覆盖了相拥的两人时，周身都被颠火环绕的伊蕾娜，双目从黑暗转向了火焰的微光，再从微光中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她看到了眼前的男人，那个抱着她、欺负她的男人。

“偷偷告诉你个秘密。”李尔把伊蕾娜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爹没死，活的好好呢。”

伊蕾娜惊呆了，这是什么人啊！

她瞪着金红色的大眼睛，如果眼神能杀人，李尔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了。

可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声，那咚咚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而宽阔的胸膛似乎有一种能让人心安的魔力——安静地伏在他的胸口，她听见金红色的火苗在欢欣鼓舞，她听见无穷尽的灵魂都得到了安宁。

她听见了灵魂深处的，另一个自己的声音。

颠火，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才不会灼烧自己。

伊蕾娜的感觉很清晰，非常清晰，但正是这种清晰让她震惊，因为他吸走了火焰的同时，也将她的情绪带去了。

她冷静了下来。

“你骗我。”伊蕾娜小声道。

“嗯呢，就骗你，专门骗你这种傻不拉叽的小姑娘。”

李尔紧紧地抱着伊蕾娜，感受到怀里的姑娘气急败坏地拿着小拳拳锤他胸口，一种恶作剧完成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好了啦，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大脑轻松了很多？”

李尔抓住了伊蕾娜的小拳头，另一只手则非常老实地待在姑娘的腰间。

“嗯，是有些轻松可是你为什么.”

伊蕾娜正说着话，可嘴巴却被李尔用手指止住了。

“现在，我说，你听。”

李尔说话的内容很霸道，但是声音却前所未有的温柔。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夏玻利利的男子，因为心爱的女子海妲去世，而变得有些癫狂，于是人们就把他关进了教堂之中，期待着神灵能够给予他赐福，让他能够恢复如初。然而，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后，人们发现了这个男子学会了一种可怕的法术，他的眼睛里可以射出一种金红色的火焰，而这个火焰具有非常可怕的传染性，于是，人们抓住了夏玻利利，碾碎了他的双眼。

“在教堂里，夏玻利利知道了海妲去世的原因，她是被害死的，而害她的人说她是异端的巫女。但夏玻利利知道，海妲只是一个普通的善良的女孩，她不可能是异端。于是，他为了给海妲复仇，便接纳了颠火的力量，接受了传播颠火病的使命，他希望整个世界都被颠火烧尽

“后来，夏玻利利死去了，被骑士杀死了，但他和海妲的灵魂都被留了下来，在这片大陆上游荡，等待着和他们的遭遇相同的人类的去世，那时，他们便能转生，再一次现身于世，引导世人，心向颠火。

“伊蕾娜，你的经历和海妲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是坚强的女孩，一样是纯净的心灵，但，你和她都是盲女，你和她也都被感情所牵绊。海妲是颠火的备选女巫，她的使命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刻，引导那个最可能成为王的人，登临王位，完成那个可怕的目的。而她被发现了，在她即将正式成为女巫的时候，所以，她才被杀害，但她的灵魂却经由颠火，保存了下来。

“而你，算是她的后继者吧，她的灵魂在你的心灵深处沉睡，你的颠火会唤醒她，她会鸠占鹊巢，重新成为指引前路的女巫。我不希望你是，也不希望海妲是，所以，无论现在你是谁，都给我听好，我不许你死，知道了吗？”

“但我想你死。”

伊蕾娜说得非常认真，语气也非常坚定。

“如果不出意外，总有一天，我会死给你看的。”

“你是褪色者，你死了还能复活不成？”

“嗯，想要彻底杀掉我大概只有一条路吧，就是在颠火这条路上你能走到比我更强大的地步，所以说，伊蕾娜呀，你要么一直恨我，想全了能让我死的一万种方法，一万种太少，多想点也没什么的”

“要么？”

“嗯，爱上我。”

“做梦！”

“啊，那就往死里恨我吧~”

于是，金红色的颠火渐渐熄灭，伊蕾娜眼中的世界再一次重归于虚无的黑暗。

但她却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个光点，那道光，就是温柔地抱住她，让她紧贴着的宽阔胸膛。

那道光，正在他的胸口上。

李尔获得了一个新的能力。

【颠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