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想了想“应是尹刚,这人出了名的死脑筋,年纪不大,思想却比耄耋老人还食古不化。以前做过节度使,但后来因为脾气太古怪,得罪的人太多被贬去淮洲做知府了。”
他故意强调了尹刚的“脾气古怪”,好让云羿心中稍微舒服些。
龙心听着却大为不满,何以云羿将官员的名单都交给了虞楚?一个外人不说,身份还那么可疑,之前她央云羿将官员名单交给自己的二哥龙佐,这样一来,龙家不但富可敌国,还能与官场上的人搞好关系。可他却借口龙佐不适合官场来搪塞,以至于现今闹得龙家被官府欺负。
“这事,我交给你办,从这里赶往淮洲只有两天路程,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内,我要看到龙家大少爷,完完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龙心忍不住道“这事还不能完!大哥回来了还不算,我还要那诬陷我大哥的人还有那尹刚给我大哥赔罪道歉!”
虞楚似乎听进了她的话,又似乎没有,只道了一声别,抬眼看了洛凡安一下,就走了。
“阿心,人回来就算了,不管事情怎样,你大哥打断人的腿是真,得饶人处且饶人。”
龙夫人也似乎意识到女儿有些失态了,暗示龙心就此算了,她本来也是心疼儿子,只要儿子能回来,比什么都好。
龙心却是不依了,甩开母亲拉着自己的手“我如今在你这可是说不上半句话了,我让你把官员名单给我二哥保管你不肯,反而给了虞楚这个外人。我要你留心虞楚你也不听,今天裴铄捅出这样一个秘密来你也不管,丝毫不罚他什么还让他去办我大哥的事!”
云羿有些不悦了,碍于岳母在侧,只得摆出一副笑脸“阿心自怀孕后脾气就是有些急躁,我早也和她说了,不给龙佐是因为官场上的事太过复杂,二舅子性格单纯,卷入这些杂事不好。”
龙夫人听了连声道是,龙心却像是被人揭了短,怒了起来“我脾气暴躁?好啊!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云家的血脉,自怀孕后,害喜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半点荤腥都动不得,稍稍吃一点东西都觉得恶心,但想想是你的孩子,我都忍了,再恶心我都往肚子里塞了,生怕孩子没营养。怎么?现在孩子还没生下来你就嫌我脾气大了?”说到最后几个字,语音中竟带了几丝哽咽,泪水断了线般滴落下来。
洛凡安看得莫名其妙,龙心这是怎么了?这点小事就生这么大的气。
眼见着云羿慌了神,又是抚背又是低哄的,才暗叹了一声:看来是这些年被云羿给惯坏了。
想到这里,心中泛起一股酸意,眼神却还是牢牢地锁着他们。
无怪自己上次遇险云羿无论如何也护着龙心。这些年,龙心都这般被捧在手心里过来的吧。多年前,站在那个位置,被哄着的人,该是自己。那时的云羿对她百般宠爱,万般讨好,她似是习惯了他对她的好,一直以来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认为这本来就该是自己的。
就算是被禁足于后庄时,她心里也总想,云羿心中是有她的,他还爱她,只不过是她不要他而已,总有一天,只要她同意,云羿还是愿意八抬大轿,将她抬回去的。
后来,她听说他与龙心相处甚欢,夫妻之间,举案齐眉。
怎么可能?
云羿心里只有她,只爱她,龙心不过是个替补的,他不可能爱上龙心!
但直到她亲眼目睹,龙心隆起的肚子,云羿宠溺的眼神,龙夫人欣慰的表情,昊明侯府上下对这双璧人的赞叹......即使不愿承认,但这一样样都像针尖般刺着她的心。
第一次感觉到被忽视!第一次感觉到被遗弃!第一次感觉到......嫉妒?
云羿哄得口干舌燥,奈何怎么也不见效,他顿时羞囊起来,这是头一次龙心在外头这般不给自己面子。自家岳母也就算了,偏偏洛凡安也在一边,岂不是让她看了笑话?
他心虚地看了眼洛凡安,却发现她正眯着眼观瞻着自己的整套哄妻行为。
这下丢脸丢大了!
在谁面前丢了面子都行,就她洛凡安不行!
瞧她那眼神,那表情......云羿突然愣住了,刹那间觉得一阵凉意从脊梁窜到了脑门。他下意识地挪了挪步子,遮掩住龙夫人与龙心的视线笑道“原来阿心老担心我与我那女徒弟有些个什么,把我身边的丫鬟都搜罗了个遍,这几天倒是换口味了,不担心女徒儿,却担心起男徒儿来了。好像是怕我有个什么断袖之癖会撇下他们母子二人。”
龙心有再大的火气,听了这话也不禁自省起来,云羿忽地在她耳边悄声道“你的担心,我都明白,不过眼下有件更大的事,我方才听说大公子那边又出了事,你现在闹起来不是与阿容过不去么?我先去与阿容那侍女指派些工作,你与岳母在府内转转,回头晚上我再给你赔罪还不成么?”
龙心本有些狐疑,但听到“大公子”三个字立刻放下了戒心,洛召楼的事一向棘手得很,让云羿头痛不已,这次不知又出了什么岔子,左右今日自己已经闹得可以了,那侍女在大公子那边伺候,也不用担心什么。
语气硬生生地变得柔和了些“那你先忙,我与母亲先去说会话,一会三姐姐还要过来呢。”
龙夫人见女儿脾气刹住,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还好姑爷脾气够好,对云羿更是放心了一些。
目送着龙家母女走出偏厅,云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猛地回头,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扯住洛凡安,并以披风遮住她的容貌,一路走了几条暗道,才将她拖回自己的一间暗房。
洛凡安还未反应过来,却见云羿丢给了她一面镜子“你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