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回事,怎么会把玻璃弄碎,还把自己的手弄伤,更重要的是,阿骁为什么会推她?
小妞儿绕到他的前面,下了一大跳,封骁双眼赤红着,没有泪水,显然是一副暴怒了却拼命压抑的样子。
“滚出去!”他声音冰冷的恨恨道。
小妞儿默默的退了两步,然后从门外接过医生递来的医药箱子,把那些地上的碎片一个个全部清理干净,然后把封骁的手掰过来,“阿骁,别生气。”
封骁还是在生气,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小妞儿把纱布缠在他的手上,然后裹了几圈儿,皱起眉,“玻璃渣子还没取出来,我让他们进来好不好?”
封骁瞪她一眼,小妞儿委屈的瘪了瘪嘴,好嘛,那就不让他们进来了。
可是,她不会取那些碎玻璃片啊,扎进去怎么办,他不疼的吗?
“阿骁,疼不疼?”她又问。
封骁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我说,滚出去,你没有听到?”
小妞儿惊愣了一下,摇摇头,很不相信的模样,“唔,阿骁才不会呢,阿骁会抱我,会说他一直都在,会说他会一直陪着我,他才不会这么大声的吼我,让我滚呢。”
她说的很淡定,听的人很不淡定。
封骁眉心抽了筋儿一样的疯狂的抖着,他看着小妞儿,低低的叹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宁宁。”
小妞儿扬起小眉头来,冲着他大大的笑着,“阿骁,你干什么弄成这样啊?”
她笑得很自在,但是封骁心猛地一抽,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却发现手上尽是红色的粘稠。
呵——多久都不曾感觉到痛?杀人已经杀的麻木,他都对血腥的味道完全免疫了,他都不觉得这些血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他竟然不觉得痛。
一点儿的痛都不曾觉得,一点儿的知觉都没有,就好像那只手并不是他的一样。
小妞儿把他的手放在那些白色的纱布上,正准备转身出去叫人进来帮他清理一下伤口,封骁拉住了她,“回来。”
他的目光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纱布,毫不在乎道,“我没什么事儿。”
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她的头发,点点的吻落在她的发间,“对不起。”
小妞儿摇摇头,抱着他的手,笑的很柔,很软,“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呀?每个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嘛,阿骁,你可不可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
封骁笑了,他自是清楚小妞儿接下来要说什么,而她也很识趣的不再说话,他点头,“我在想,向阳晨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他同样看不惯自己的兄弟躺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只是关心的太少。
他只是把重点放错了而已,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所以逃避。
他不是不在乎兄弟们的生死,不是不在乎他们的安全,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淡定和冷静,他也会慌,他又不是神,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所以他也有感情,他也有权利去选择和爱一个人。
他有七个兄弟,似乎他对每一个兄弟都没怎么上心,他们出事儿了,甚至是当着他的面儿出事儿了,他也还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从来都没有慌乱过,向阳晨背叛,他也是那么的镇定。
谁知道呢,他不是不在乎他们每一个人,也不是觉得这世界上除了桃衣宁以外的人都可以死光光,只是太在乎。
他总是习惯性的去逃避那些不争的事实,说他温文儒雅,谈笑风生,翩翩君子,成熟稳重,谁说的呢?他从来都没有做到。
有时候,觉得自己心智还停留在三岁多,还像个孩子,从来都没有变过,总是喜欢钻牛角尖儿。
他怎么不在乎。
只是反应太慢,他突然惊醒一般的想起,如果木亦佐的手被折断,那该怎么办。如果向阳晨突然死去,那他们怎么办?
只是反射弧太长,他潜意识的抵抗了哪些不好的讯息,把那些讯息都藏了起来,以为自己不知道,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解决完那些事情,没想到,还是崩溃了。
情商啊,无法控制住的情绪。
小妞儿敛去眼眸中的复杂,道,“阿骁,要是……他……好不了了呢?”
向阳晨,她也基本上聊些了一些了,只知道他是个很阳光的人,笑起来很灿烂,只可惜得了胃癌。
胃癌晚期,那是说治就能治的?那是说治就能治好的?更何况,向阳晨的情况越来越糟,四次手术了,他已经承受不住第五次。
护士小姐们进门来,把他手上的伤口处理好,然后默默地出去,封骁看着手上的白布,嘴角讽刺的勾起来,“宁宁,我感觉不到向阳晨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