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单间里走出来个身段长相都顶绝的女人,面容冷艳,看着就高贵不凡。
孟澄走到洗手池边,挑开水阀,她捧起冷水往脸上拍,而后从挂纸盒中抽出一张,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那双手白嫩、纤长,但是细细看的话,手掌一些地方还带着一层未完全祛除的、薄薄的茧。
左手腕带着精致不菲的手链表,遮住了一道细疤。
由着心虚,其中一个女人不停透过镜子打量她,越看越熟悉,猛地一惊。
虽没想起名字,但她想起了孟澄演的某个角色,那个宴会的电影女主角。
孟澄擦过手,把纸揉成团,走到两人身边的垃圾桶处,丢进去。
“给个建议。嚼人舌根这种事,最好嚼点能得罪得起的。”
她比两人高不少,睨着眼前人,视线从胸牌扫过,“不然显得蠢。”
“……”
人走远后,两个人才回过神。
“她她、谁啊?”
那个没认出孟澄的人说。
另个人脸都吓白了,“一个女明星,搞不好还是……”
不用再说,席卷而来的,是恐惧。
孟澄没有回包厢,她没办法面对,一如当年,她的首选永远是逃避。
沿着走廊拐弯,找到了个露天阳台,冷风吹干了脸上的水珠,撕裂般的冷疼。
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裙,肌肤被冻人的风刃划着,浑身的血液却滚烫地躁动。
黑发扬起,昏暗夜色下的她萧索又美丽。
她手臂撑着护栏,思绪飘啊飘,好像什么都想到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
不知静立了多久。
她准备回去,转身,却猝不及防地撞进那道熟悉又陌生的目光中,刹那僵在原地。
这条走廊偏僻无人,浅黄色淡纹的大理石铺就成的地面和墙面光华可鉴,远处折射着明亮的光,近处的光线却昏暗。
男人一身正装散淡地斜倚着墙,就在离她不到几米的位置,不知站了有多久,应许是方才思绪游离得投入,她没发觉他的到来。
贺凉迟垂在身侧的手里燃着一根快到底的烟,猩红明明灭灭,烟灰掉了一截,他眸光淡淡盯着她。
打招呼么?叫什么?阿迟?还是贺总?
孟澄忽然自嘲。
她没有叫阿迟的资格了,而现在的贺总可能看不上她。
孟澄低眸挪开视线,径直离开。
细高跟踩在地上的清脆蹬蹬声清晰,带着几分逃离的急促意味。
不料,与男人错身之时,手腕猛地被不小的力气扯住。
阳台外呼啸的寒风大肆灌入,他侧眸,紧紧盯着她,声音更是比寒风冷上千万倍:“装不认识?”
孟澄眼睫一颤,和他对上视线。
装不认识的好像是他。
她眼里曾经被他小心捧着的明媚光芒泯灭得一丝不剩,沉沉死气和安静无波就像一根粗针狠狠扎进他眼睛,刺穿他的脑髓。
贺凉迟颊侧一绷,怒气上窜,手臂突然使力,一把将纤细清瘦的女人拽了过去,发狠抵在了墙上。
“五年了。”
“五年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两遍,似是把音节嚼碎了吐出来。
“孟澄,你还敢回来是吧。”
孟澄手腕被攥得生疼,但心脏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疼才是真的能要了她的命。
她看着他眼睛,没有说话,贺凉迟眼皮都在颤抖,他多恨她啊,恨她的不告而别,恨她不回来找他,恨她此刻一句主动交代也没有。
他气不过,唇欺压上去撕咬。
恶劣蛮野,只有愤怒。
孟澄安静忍受,睫毛慢慢被浸湿了。
很久很久。
贺凉迟停下来,发泄后怒火不减反增,他眼底血红,几近疯执,与在厅宴上对她置若罔视的冷静克制判若两人。
“孟澄,你他妈就是想玩死我。”
他声音哑沉低吼:“你回来后只要对我服个软,哪怕,哪怕就是再喊我一声名字,我就放过你了,你没有,你没有!”
他尾音发颤,脑袋深深地低下去,颓丧落败地埋进她颈窝。
肩膀湿了一片。
孟澄泪光婆娑,喉咙酸酸哽噎住,嗓子也哑:“贺凉迟……”
“……你还喜欢我吗?”
他沉默不语,掐摁着她的腰。
两个人维持着这个紧紧相贴的姿势足有十多分钟。
直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响起几人混在一起脚步声和伏优的声音:“孟澄?”
贺凉迟缓缓松开她,宽大的西装外套裹住她单薄的身子。
孟澄迟钝地反应过来肩上一重,熟悉的气味顷刻间包裹住她,萦入鼻息。
像很久很久以前,记忆里他披到自己身上的白衬衫。
只是多了烟酒味。
贺凉迟周身散发的戾气情绪转眼间已经收敛干净。
他走之前告诉她:
“你下定决心就可以远走抛下我。”
“我不能。”
“所以孟澄,你记清楚,从始至终都是我离不开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