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喜忠?
金明微觉得名字耳熟,好像是阉人,许器处斩当天,听牢里说就是他作为监斩官,被上面派到汴都来的。
“所以,回到我最初的问题:为什么要教我官场的道理。”金明微不为所动,取出了带来的小刀,杀机酝酿。
或许曾经的路行善,是好人,但罪就是罪,四十三条命,谁都是娘生爹养的,谁又该死?
路行善深深的盯着金明微,颤抖的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慢慢红了眼眶——
“这辈子,我是一个失败的先生,但是最后,我为吴国的官场,教出了一个最合格的对手。”
金明微蹙眉,想起秀秀说过差不多的话,表情愈发冷漠:“怎的,难道就因为我杀了你,就指望我做斩妖除魔的侠女,去治国平天下?”
她没有那么大能耐。
有多大碗,吃多少饭,有些事她撞见了,管一管,不代表谁就可以强加给她某种“责任”,她必须做什么,不做,就是对不起什么。
路行善摇摇头,脑海里突然划过灯火依稀的画面,一帧帧的,如同上元节的灯,灯面的小人儿在烛光里晃,吵吵闹闹的。
是个少年,是当年的他。
……
他走下科举场那天,看到角落里给考官塞“孝敬”的考生,将手中的墨盒扔了过去,砰,墨汁洒出来,溅了那人满脸黑。
“脏了一身白,何谈为父母官!”他高傲的拂了拂自己的白衣,是未入官场的学子穿的,被他每天洗得干净。
如同他坚守的初心。
后来,他中举,开学塾,成了先生,他看着座下同样一身白的稚嫩脸庞们,教他们从如何拿笔开始,到学会写自己的名字,问天下的道理。
他准备课案到深夜,亲自为每个学生写注疏,哪怕后来学生越来越少,家长骂他尽教没用东西。
他也会每天洗净白衣,面对最后剩下的一个学生,声音温柔又坚定:“谈家国太远,担民生太重,先生只愿尔,白衣不染。”
再后来,为了给阿进讨公道,他发了疯般的步入官场。
……
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白衣的少年,那个教书育人的先生。
……
路行善荒忽一笑:“金大姑娘,谁不是怀着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走入官场的?我希望的,只是你永远把这个疑问藏在心底。”
金明微突然觉得烦躁,不想听下去了,她拿出准备好的布条,塞住了路行善的嘴,同时匕首出鞘,雪亮的杀机在她眸底点亮。
“四十三刀,今日还了。”
……
疑问来了:谁不是怀着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走入官场的?金明微的终生之问,也是本书的灵魂之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