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今晚早些歇了吧。明天就要出发去金陵开唱了。”洪六子打灯进来,帮朝生霞收拾箱箧。
朝生霞沉吟不语,指尖沾了茶水,不停在案上写四个字:推波助澜。
洪六子疑惑,小心翼翼的打量朝生霞脸色:“莫非传言是真的?班主不走了?要留在汴都,处理金大姑娘的案子?班主,不是小的薄情,而是您身份重大,这种官场争斗,您最好不要亲自下场,否则反而对金大姑娘不利。”
这话说得古怪。一个旦角,纵然声名远扬,但绝对称不上身份重大。
朝生霞拂去案上的字,笑了笑:“让你打听的那个东临的来头,打听清楚了?”
这几日,他脑海里始终浮现出东临抢金明微酒盅的一幕,虽然算不上出格,但同为男人,有些心思互相都很敏感,也很警觉。
洪六子一愣:“打听过了,没有甚疑点,确实是魏公当年的副将,卫昌卫将军的侄子。”
“姓卫?卫东临,十四岁,也不小了。”朝生霞意味深长的一句,眸底起了暗影。
洪六子在旁边不知道怎么接,这话题转得,太过突兀,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
“班主,您要留在汴都,按照金大姑娘的书信行动么?”于是,洪六子决定将话题拉回正轨,虽然金大姑娘和自家主子算半个青梅竹马,但金大姑娘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自家主子这算吃力不讨好。
不,好像也有过。
“朝老板唱得真好,等我以后有钱了,就把洛川班包了,天天就唱给我一人儿听!”金大姑娘似乎说过这么句,纯粹艺术上的欣赏。
“不用等你有钱,也可以的。”自家主子当时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差把事情说穿了。
金大姑娘笑得直不起腰:“朝老板客气!您瞧瞧外面搬着板凳来抢票的小娘子,我岂敢独占!再说了,等我有钱?也就只有满满这名字里有了!”
然后自家主子当天上台,唱了整轮的《牡丹亭·闺怨》。
结果就是某一天霍如渊空降,金大姑娘眼里,就更只有如渊哥哥了,好在自家主子身体不错,总是比霍如渊行,才算留了张票在。
……
“满满要我大张旗鼓的,在汴都各处勾栏开唱《包公审案》。”朝生霞的话将洪六子拉回现实。
洪六子大笑起来:“大张旗鼓?各处勾栏?金大姑娘是不知道班主您的身价?您这样唱,金大姑娘付得起请您开嗓的钱么?”
然而这笑还没送出来,就被噎了回去。
朝生霞一记眼光刹过来,洪六子立马捂住嘴,暗骂自己糊涂,论钱?俗气!自家主子人都是金大姑娘的,何况那副嗓子?
“不过,如果是为了翻案,为何不唱《窦娥冤》?”洪六子突然转过弯来,正经了颜色,“若论诉诸冤情,没有哪一出折子,比窦娥冤还感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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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