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依稀传来浑厚的男中音。
“稍等。”
秦漠淡淡一声后,该是用手捂住了话筒,那边就变得极其安静。
大概过了两分钟,耳边才再次响起他的话:
“两小时后,我去你公寓楼下接你。”
没等我回话,他就把电话挂了,留下坐在原地的我看着变黑的手机屏,上面映出我一脸的茫然。
我被炒鱿鱼可是刚刚才发生的事啊,他怎么知道我不在公司上班而是闷在公寓呢?
手机响了,我没有接,自小小露台上的窗口望下去,秦漠那辆银色法拉利正停在楼下。
他手肘支在窗楼,对我招了招手,淡淡的笑了笑。
我跑下楼来。
“去哪?”
他都没朝坐在副驾驶上的我看一眼,仍是先前那个观望窗外的姿势,这话倒像在问那座死气沉沉的公寓楼。
“你说。”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自己心直口快了,忙补充道:
“反正太贵的我也请不起。”
他嘴角勾了勾:
“那就去包子铺吧。”
我知道他所说的地方,他曾带我去过几次,就算是家包子铺,恐怕他放开了吃,也能把我吃破产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我扁起小嘴,俏皮的笑:
“遵命。”
车子动了下,他有意无意的朝我看了一眼,嘴角勾起。
这个冷漠严肃的奸商竟然在笑呢,我傻了眼。
跟了他这么多年,除去偶尔的皮笑肉不笑,我从没见他真正的笑过,今天,撞邪了么?
可是,他笑起来实在是好看,虽只是浅浅的,浓黑的眉也弯成了柔顺的弧线,原本冷俊的脸倏地就阳光灿烂起来,一下子就显得和蔼可亲了。
“见鬼了?”
秦漠敛起笑容,换上那副冷肃相。
“是啊……没有。”
我不经大脑的点头,又摇头。
他不再理我,发动车子,专心的开车,这一路都不再看我一眼。
这才是他秦漠,永远高傲冷漠,却不知道,他对他所爱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比如,他的妻子……
我忽然觉得闷,滑下车窗,头偏向窗口透气,外面,车水马龙在眼前超过去,他开的很慢。
路口红灯,车子缓缓停下,停在我右边近一米远处的是辆黑色奔驰,透过那辆车的黑色车窗,隐隐的,我看到一张脸的轮廓,心瞬间收紧了。
不可能的,一定是我看错了!
偏在这时候,对面车窗滑落,一张极其俊美的男性面孔清晰的落入我眼中:
精雕细琢般的分明轮廓,墨黑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嘴唇,还有,下巴左侧那颗小痣……
这张我梦到过无数次的脸,现在就近在眼前了,这个我每个梦里都努力要抓住的人,竟就在这里了。
湛远航,他也来b市了!
三年了,这张脸竟然看不出一点改变,他也看着一定是慌乱不堪的我,表情是茫然的,然后,他的目光掠过了我,对驾驶座上的秦漠微微点了下头。
我回头,看到秦漠点头回应,他竟是认识秦漠的。
而他,自然不会记得,我这个曾经被他甩掉的“爱人”了。
秦漠面色冷淡,没有额外的情绪,说明,他不知道我与湛远航那些往事,这样就好,我自欺欺人的灿烂而笑:
“还要堵很久吧,介意我小睡一会儿吗?”
“恩。”
他看向窗外,那是与我位置相反的方向。
外面那辆车的车窗已经闭上,我倚在车座上,合上眼,今天特别的想睡觉。
“咔!”
清脆的金属声,好闻的烟草味在车里弥散开。
他又在吸烟,他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吸烟。
车子发动了,猛的就向前飞驰,我吓得睁开眼:
“开这么快,怎么了?”
他凝视前方,只是淡淡的说:
“赶时间!”
我不敢再追问,因为看到他大半支烟甩出了车外,他是个有修养的男人,平时不会做出这么不得体的事,但他做了,说明,他现在心情实在是差极了。
余下的路程,车开的飞快。
下车时,我已被风吹的头皮发麻。
“忠厚人家”包子铺其实一点都不忠厚,不说一个小笼蒸包的价钱堪比一个平常店里的大蛋糕外,简装修的小餐厅里只有六张桌子,就算不是饭点都人满为患,况且现在又是午餐时间,我和秦漠费尽力气才挤进去。
“呦,秦漠,蓉蓉!”
铺子肥头大耳的“包子王”钱老板见了二人,立刻热情的招呼。
我微笑招招手,钱老板和秦漠应该是不错的朋友,秦漠带我来过一次后,他就将我记住了,但我的名字很古怪,我一直叫不出,就一直跟着秦漠称他“钱哥”。
秦漠只是蜻蜓点水的笑笑,这个男人就这德行,对好朋友有也时常这么一副莫测相。
钱老板硬是抛下一众排队的顾客,亲自把我和秦漠带到了里屋的一间单间里。
这间屋子,是他的茶屋,秦漠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因为外面人多,他作为见面礼,就大方的把自己的茶室让出来给他们做“情侣间”,以后竟成了习惯。
“蓉蓉,比上次来时白了、胖了,看来秦漠这小子没少疼你。”
钱老板笑吟吟的打趣。
“呵呵……”
我不知道怎么应付,撇嘴笑了笑,不自觉的看了眼秦漠,没料到他正眯着深眸寂寂的看着我,脸颊登时发烫。
“呵,还害羞呢。蓉蓉,你放心,小漠这个兄弟我了解,他认准的女人,一准宠到天上。”钱老板拍着胸部。
他认准的女人?
可是谁都知道,我明明是他的……
我瞪着钱老板,大脑一片混沌。
“去做你的包子吧。”
秦漠催了一句。
“得,得,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是吧,这叫什么来着,见色忘义。”
钱老板拍拍秦漠的肩膀,看出他心里有事,也没再粘他,伏在他耳边低低的嘀咕了一句什么,识趣的出去了。
敲门声响,服务员得到允许后走进来,在圆桌上摆下一笼蟹黄小蒸包和筷盘之类。
我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蘸了清香白醋,整个塞进嘴里,低着头含含混混的说:
“好吃。”
秦漠没有动筷,隔着蒸腾的水雾看着我。
“咔”
听到清脆的声音,我抬起头,他又在点烟。
“你不吃么?”
他装起打火机:
“我吃过了。”
“哦,吃过了啊。”
我咕哝一句,继续往嘴里塞包子。
我相信他是吃过了,早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听到电话那边有人说中午有饭局,而且在车里的时候,我就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会为了赴我的约提前应酬了那场饭局么?
我一连吃了八个小笼包,该是饱的差不多了,他将烟捻灭:
“说吧,什么事?”
“额……”
或是饿过了头,我脑袋一直在发混,经他这么一提,才想起这顿饭,我不是白请的。
“是这样的,我失业了,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想向你借点钱,呵呵呵……”
我笑的春暖开,本就求人嘴软,不过,除了他,我已经没有可以去求的人了。
他左腿搭在右腿上,用那双淡漠而精明的眼睛盯着我,过了半饷才说:
“多少?”
“一万块,可以么?”
我伸出一根指头,在他凝然不动的面前晃了晃,又怕他拒绝,语无伦次的补充:
“秦总,我知道你是善于精打细算的商人,我们之间的协议马上就到期了,如果你肯帮我,到时候这笔钱可以从你承诺我的那笔钱里扣除啊,而且,你可以算三倍的利息,这样,你不会赔本……”
“够了!”
他忽然砰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脸色难看的厉害。
我的话嘎然止住,这一刻,我分明感觉到,桌上那个还盛着四个蒸包的蒸笼都在震动,还有,他紧凝的双眸,在微微颤抖。
这三年,他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从来都没有。
仅仅是为了我这一万块钱的要求么?
可是,他每次带我逛商场,那些价格轻则上六位数的衣服饰品,他从来都是不看价钱就为我买下……
无论是怎样的原因,秦漠这种威仪的男人震怒的样子总是令人生畏的,我怯怯的看着他,油乎乎的小嘴微微张着,我很害怕。
“抱歉。”
他声音恢复了平静,目光自我脸上偏移,看着我身后的方位:
“这些钱我会打到你的卡上,我有点别的事,你先自己回家去,这几天我每晚都回去。”
他说的“家”,是指他与我昨晚住的地方,但那地方再大、再舒适,也只是个“窝”,算不上是家……
我内心感性了一下,然后摆出一个“ok”的手势:
“好的。”
欢快的离开座位,朝门口走去。
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小妈的生活费、妹妹的学费还有房租……一切都有了着落,而且,十天后,等秦漠把应该给的那些钱给了我,我就再也不用为这些事发愁了。
我正要开门的时候,右手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还有事么?”
我转身,他不知何时追到我身后的,他攥的我很紧,我感觉骨头都被捏碎了。
他向我靠近,逼得我连连后退,直到我后背倚在了门上,他还在向前,用高大的身子,紧紧挤压住我瘦弱的身体,垂下头,紧紧吻住了我油乎乎的小嘴。
我被压的透不过气,嘴唇被他发狂般吮吻,我不禁叫痛。
“呜……呜……”
我努力挣扎,整个瘦小的身子却被冰冷的门板和他健硕的身体挤住,如一片凋零的树叶,不能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