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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十八—你怀的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姚远,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此刻的她,像只被吓坏的兔儿般呆呆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纵然表现的很镇静,然而,她的呼吸在颤抖,那双似水的剪眸里盛满了惶恐、不安还有祈求……

这个小女人被吓坏了。

他想过如果把事实告诉她对她来讲会是多残忍的伤害,可是,如果连他也欺骗她的话,对她更是残忍……

姚远狠下心,淳澈的墨眸紧凝起来:

“芬芳,你肚子里怀的是楚天擎和姿雅的孩子。”

“轰!”

耳边仿佛忽然有一声巨雷炸开,无数的回音嗡鸣着阎芬芳的耳膜。

耳朵里、脑海里似乎有无数只蜜蜂在狂飞乱撞,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漆黑,她怔怔的坐在原处,像被忽然掏空了内脏般,身体四肢一寸寸的僵滞、变冷……

“芬芳,我想楚天擎一定有他的难处才会这样做,你别想不开。做掉吧,我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医生。”

看着阎芬芳失魂落魄的模样,姚远心里犹如千刀万剐,右手轻搭在她颤抖的肩头,轻轻拍打着。

“你骗我!”

阎芬芳忽然用力推开他的手,泪眼模糊的瞪着他:

“姚远,你是不甘心我嫁给楚天擎才会这么说的,你是嫉妒我们才会说这种谎话骗我是不是?我不信……姚远,你是骗我的,我不信,我不信……”

她颤抖的、悲恸的声音如针般刺痛着他,同样刺痛他的还有她苍白的、扭曲的脸和她脸上那两串晶莹的泪珠……

姚远眉心痛苦的拧起:

“芬芳,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

阎芬芳厉声打断他:

“姚远,你是骗我的,我不要再听,姚远,求你别说了,呜……”

心里仿佛有什么被狠狠抽离,姚远凝神看着她,仿佛回到三年前那年,他看到她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却怎么也不敢向前打扰。

“咔!”

颤抖的小手用力推开车门,阎芬芳像掉了魂儿似的一头栽出去,然后逃也似的冲进行色匆匆的人群里。

城市的街道向前一直延伸,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阎芬芳低着头,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般没有方向的随风漂泊。

所有的意识仿佛都被抽光,脑海里空荡荡的,连一点思绪、一点情绪也没有剩,可眼里就像被洒了无数的海盐,刺的她泪水一刻也停不下来。

“砰!”

脚腕处不知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撞了一下,蚀骨的痛如火般一阵阵往心里钻,阎芬芳无法继续走下去,索性坐在路边的石凳上,眼前人来人往,每条人影仿佛都是虚无缥缈的。

“姑娘,看你挺面善的,我从外地来打工,被人骗了,现在没钱回家乡,借我点钱让我买车票行吗?”

近处传来粗粝的男中音,阎芬芳恍惚的朝声音来源处看了一眼,一名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右前方,右手朝她伸过来。

阎芬芳无神的移开视线,想说“没有钱”,嘴唇刚一张开,泪水就涌进嘴里去,咸苦的滋味牵连着五脏六腑都苦涩翻搅起来。

“这些钱给你,别再烦她了。”

不远处响起熟悉的声音。

“哦,好,好,先生出手可真大方,谢谢,谢谢啊。”

男子数着姚远给的那叠零钱,兴高采烈的走远了。

姚远低头打量着阎芬芳,隐约的叹了口气,没说话,无声蹲在她脚边,干净的右手握住她的鞋子。

阎芬芳像是梦游一般,感觉到有人在动她的脚才呆滞的低下头去,泪眼中依稀呈现出姚远的脸,他就蹲俯在她腿边,像是一个慈父在为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系鞋带。

不,不是系鞋带……

他已经脱掉了她的鞋子!

“……”

阎芬芳麻木的身子隐隐动了动,下意识的想将脚向上蜷,姚远的手却在此时将她的小脚紧紧握住。

“干……什么……”

阎芬芳的声音被抽泣冲的断断续续,说话的时候,泪水仍然没忘了往下掉,像是晶莹的露珠般,淅淅沥沥的滴在姚远的手背上。

姚远深皱着眉,心里的疼如山般一层层的堆积:

“你的脚脱臼了,有点疼,忍着点。”

姚远用力,骨骼间发出清脆的复位声。

阎芬芳的身子不由颤了颤,剧烈的疼痛只将她的意识凝聚了片刻,然后她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恍惚。

逃避,因为不敢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不想清醒,只是怕发现自己其实早已一无所有。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去找楚天擎谈谈。”

耳边传来姚远的声音,阎芬芳朝他看过去,苦涩的唇齿间发出淡淡的音节:“不用。”

姚远凝神望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仔细的帮她穿好鞋子又系好鞋带,过了会儿才说:“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阎芬芳抬起头,隔着泪涟看着模糊的天际。

打算?

自从决定嫁给楚天擎的那一刻起,她所有的打算里就全与他有关,她从未为自己单独的人生打算过……

可现在,她注定是要单独一人了么?

“芬芳,你在我眼中一直都是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我相信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撑下去,你不会做傻事的,是不是?”

姚远站在她正对面,若笛的声音清风般扑下来。

阎芬芳无力的笑笑:

“姚远,你放心……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姚远皱了皱眉,仔细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叹道:

“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打我电话。”

说完这话,他转身,走出几步,却又转回身来:

“芬芳,东东的情况最近越来越好,我来找你的时候他让我转告你,他希望离开疗养院后能与你生活在一起。”

阎芬芳的心隐隐颤了颤。

姚远知道东东对她的重要性,他选在这时候对她说这句话是让她有活下去的动力,他还是担心她想不开……

姚远多好啊,从来都想着她,从来不肯伤害她,如果他是楚天擎就好了……

阎芬芳想到这里,泪水忽然又绝了堤般倾泻下来。

……

阎芬芳一个人在街头坐了好久,情绪渐渐平复了些,便打了荣教授的电话。

“芬芳,有事么?”

荣教授的声音总是很和蔼。

阎芬芳颤颤的握着手机,无神的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

“荣教授,现在可以把实情告诉我了么?”

那边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唉,芬芳,你都知道了?”

阎芬芳早已干涸的眼中又挤出两行泪水,干枯的右手握紧手机,发白的指尖变得麻木起来。

“芬芳,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再隐瞒了,植入你体内的其实不是楚先生的精/子,而是他和姿雅的受/精卵,你怀上的孩子其实跟你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唉……”

“这件事楚先生一直不让说,所以我们也在隐瞒,芬芳,你有权利选择的,别再那么傻了。”

明明早已自姚远那里知道了这个事实,为什么自荣教授这里再听一遍后,阎芬芳的血肉仍然像被硬生生剥离了一次?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荣教授每次对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总带着一丝怜悯。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楚天擎明知她未经人事还是冷血无情的让她继续做试管。

原来她从来都是那个被利用的人,傻傻的,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还以为自己多义无反顾,以为只要为他付出迟早就会得到他的回报……

荣教授早已挂断了电话,阎芬芳还保持着通话的姿势,像只被撕碎的洋娃娃般,孤独的被丢弃在街角,傻傻的守望着,以为她的主人还会回来。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她穿过马路,站在路边,不停的对来往的出租车招手。

她脑海里只有三个字:

姿雅!

她要去找她,既然事实已经这么惨不忍睹,她不怕自己的灵魂再被撕碎一遍,她要去找姿雅把一切都问清楚……

……

家别墅。

一楼豪华的客厅里正坐着两个人,两个人都抽着烟,神情看起来异常沉重。

“这件事必须万无一失,楚天擎可精明的很,一旦被他查出一点蛛丝马迹,依着他的性子,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的人正是别墅的主人延年。

马行杰点了点头:

“放心吧哥,我以前修过车,还当了这么多年的司机,对车还是很了解的,楚天擎就算再精明也绝对怀疑不到我们头上,而且……”

马行杰压低了声音:

“一旦出事,他就算不死也残,我们还怕他什么?”

延年深吸口烟,两眼紧眯成一道危险的缝隙,深沉的盘算着什么。

这时,别墅的老管家章回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

“老爷,芬芳来了,要不要让她进来?”

延年意外的皱起眉:

“哪个芬芳?”

“您以前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阎芬芳……”

听到这个名字,延年的脸色变得更差:

“她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她,让她走!”

章回自阎芬芳还没离开家时就在家当管家,对过去那些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延年态度坚决,他也不好说什么,暗暗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刚刚我好像听见谁说阎芬芳来了?”

二楼倏然传来个清脆的声音,姿雅站在护栏前,右手抓着护栏上的银环,低头看着楼下。

章回停下脚步:

“小姐,是的,阎芬芳来了。”

姿雅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她是来找我的,带她来我房间见我。”

说完,姿雅转身进了房间,她早料到阎芬芳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唉,小雅这孩子真是越来越难管。”延年无奈的摇头:

“行杰,你先回避一下,阎芬芳那丫头鬼点子多得很,看到你也不好。”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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