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晓不甘,目光已是恳求:
“张子谦绑架我就是为了伤害邵琛,心如,你一定要帮他……”
“够了!”慌乱无措,顾心如突然端起旁边小桌上那盆更多的水,“噗”的朝穆晓当头浇下去。
冰冷的水从头顶一直浇到脚底,连她的发梢、鞋袜都湿透,极致的寒冷令她孱弱的身子不住痉挛、颤抖。
“咳、咳、咳……”
冷意渗入肺腑,她不停的咳嗽,本能的想蜷缩、想抱紧自己,可是两手被绑的那么紧,她动不了,只能默默的忍耐、承受……
“穆晓,这一次,你必须得死!”
顾心如的声音落下,随之是“哐”的一声摔门声,她走了。
她早就知道告诉她这些事实对顾心如是多大的伤害,所以,过去即便被她误会她也从未对她说明,可是到头来怎么样?
她所同情、所怜惜的人还不是这样残忍的伤害她?
冷,像是一片片锋利的刀片割着肌肤、溶入血液,锥心刺骨!
她深呼吸,努力的坚持、坚持,口鼻里呼出的气息都化作冰冷的霜……
坚持着抬起头来,恍惚的,她从左前方那块破碎了一半的落地镜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嘴角不由勾起一丝无助的弧线。
她左右各有个一人多高的木桩,她的双手就被绑在木桩上,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她的头发披散着,因是湿的,所以凌乱的贴在脸上、垂进脖子里,而她小脸血红、全身湿透,整个人就像是古代犯了重罪而刚受过酷刑的犯人一样,这么凄惨、这么哀凉。
现代社会里,还有谁受过她这样的罪呢?
楚邵琛,你在哪里?
“滴、滴……”
冷水沿着发梢滴落在脚边,溅起微小的水。
阴暗的房间里只剩下寒风的嘶吼和滴水的动静,就连细微的动静都像是被无限放大,她听得那么清晰、那么细致,然而,她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好想闭上眼,就这样睡去,再也不必承受这样的痛苦、再也不用醒来……
可是她不能死!
必须要坚持下去,她若死了,她的邵琛哥哥怎么办?
无力的小手骤然攥紧,娇小的身子突地悸动,她强撑着睁开眼,黯淡的眼中再次绽放出星星点点的明芒……
……
“轰!”
车子撞在山腰的岩石上,突地熄了火,楚邵琛一次次的试着发动,车子却屡屡发出沉闷的动静,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焦急的看一眼腕表,过午四点二十六分,离约定的时间仅剩了十四分钟……
“该死!”
恨恨的在车上踹了一脚,他匆匆下了车去,摔上车门,迅速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跑去。
知道张子谦手段狠毒,什么事都做得出,所以他不敢拿穆晓的安全冒险,所以一个人赶了过来,他没多少把握救出她,然而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绝不会放弃,哪怕前面等着他的是天罗地……
草屋边的松树旁,张子谦手拿望远镜,远远看着那条在山路上奔跑的颀长身影,嘴角满意的勾起“楚邵琛,还真准时呵。爱睍莼璩”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顾心如的声音倏地在身后响起。
“放心吧,我的小美人儿……”他放下望远镜,转身,用力在顾心如憔悴的小脸上捏了一把:
“我绝不会让你的楚邵琛受一点伤。”
不会让他死、不会让他伤,他会让他生不如死,让他下辈子都在痛苦与煎熬中度过……
缓缓起身,走到草屋旁,“吱!”的将木门推开,望见穆晓的惨状,连心狠手辣的他都不禁怔了怔,倒吸了口冷气,对着里面提高了声音说:
“穆晓,坚持住哦,你的楚邵琛马上就来救你了,呵呵呵……”
冷笑着走回顾心如身边,嘲讽的看着这个外表柔弱的小女人:
“顾心如,我果然没看错人,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这种小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做得出。”
平静的看着张子谦狰狞邪肆的脸,顾心如嘴角生冷的颤动,却不愿说一个字。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她的人生翻天覆地,她竟蜕变成了这样一个自己从前曾厌恶、曾不耻的坏女人,可她无法回头。
“事情过后你完全可以回到楚邵琛身边充当一个好女人,这件事只要我不说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小美人儿,你说是不是呢?”张子谦邪笑,纤长的手指轻勾起顾心如圆润的下巴……
如果不是有急事要做,真想在这里再要她一次,这个小女人的味道实在令他留恋。
清晰的捕捉到他眼中那丝淫邪,顾心如脑海中不觉浮现起这几天被他欺虐、羞辱的画面,痛苦的皱了皱眉,转身朝草屋后的树林中走去。
……
她的邵琛哥哥要来了么?
穆晓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突地一颤,努力撑起因无力而低垂的头,稍稍行动,冰冻的衣服就发出“咯咯”的声响。
此时,木门敞开着,肆虐的寒风如无数根冷针般蜂拥进来,无情的刺痛她每一寸肌肤,然而,门外空空荡荡,哪里有他的身影?
他如果来的话一定会有危险的,可是,她竟还是这么期待见到他……
她艰难的呼吸着,每一分、每一秒竟然都像是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太痛苦、太难熬。
“晓晓,你在哪里?晓晓!”
风中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那么微弱、那么飘渺,然而她却听得这样清楚。
是他,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几乎冰冻的心中倏地升起阵阵暖流,她艰难的张开嘴:
“邵……邵……”
可是她太冷了,嘴巴、舌头都已经僵硬麻木,无论怎么努力,嗓子里也只能发出细纹的动静,犹如寒冬里冻僵的蚊蝇,太微弱、太无力,
“晓晓!”
焦急的呼喊声越来越近,紧接着,她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他,他穿着那身他常穿的黑色风衣,高大的身影凌乱在风里,纵然神色惊慌,也还是这么伟岸、这么英俊……
她努力凝拢起视线看着他,禁不住想微笑,却又笑不出,僵冷的嘴唇像是风中的蝉翼,不住抖动。
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原来一直不肯放弃,就是为了能在临终之前能再看他一眼呢。
“晓晓!”
看清她的一瞬间,楚邵琛的心中像是被刺入千万根毒针,绞痛难忍,俊美无俦的脸顷刻间就扭曲的不成样子。
这时的穆晓就被绑在这间草屋里,全身湿透,水甚至已经结成冰,她从头到脚都罩着一层白霜,像是个没有生命的雪人,她脸色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已经冻成了惨淡的紫色……
心痛的几乎失去理智,他攥紧拳头、恨恨的咬着牙,加快脚步朝她走去。
她眯紧眼眸望着他,努力留住残存的意识,强撑着不昏迷。
他已经到了门口,她的邵琛哥哥离她越来越近了,可是就在此时,她却看到了出现在他身后的张子谦,他手里拿着一支弓弩,瞄准了楚邵琛的后背!
“小……”她想说,“小心你身后”,可她说不出来。
她艰难的抬抬头,惶恐的看向他身后,想用目光提醒他,可是他太挂怀她了、太急切的想救她,竟然完全没在意她的提醒……
“嗖!”、“嗖!”
两只喂了麻醉剂的冷针顺着风飞来,划过冰冷的弧线分别射在楚邵琛右腿上、后背上。
“砰!”
健硕的身子轰然跪在冰凉的湿地上、跪在穆晓面前!
意识瞬间就变得模糊,然而,楚邵琛抬头,努力撑着眼帘看着这个他心爱的小女人:
“晓晓,一定要坚持住……”
无力的呢喃着,他伸出颤抖的右手,想要触摸她,指尖刚接触到她冰冻的衣裳,却再撑不下去,眼前一黑,“咚”的趴在穆晓脚下。
“邵琛!”
涩痛的嗓子里终于发出细微的呢喃,无力而沙哑,她低头看着他,两行泪水流出来,在冻僵的脸上迅速冷却、凝结。
“呵呵呵,好感人的一幕呵。”张子谦幽然走到她面前,大手挑。弄的捧住她冰凉的小脸:
“乖,我不会伤害他的……”
“呸!”她用尽力气,一口唾沫吐朝他吐过去:
“张……”
想骂他,然而,她再也没了力气。
“噗!”完全没料到穆晓都已经奄奄一息了还能有这样的举动,他没防备,正被她吐了一脸,这个女人竟然连唾沫都是凉的……
他缓缓伸手朝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用舌尖舔了舔手心:
“好香……真是可惜,这么香甜的女人马上就要死了,呵呵呵呵。”
邪冷笑着,他俯身,两手抓住楚邵琛的双手,像是拉一块木头似的拉着他就朝门外走去。
“放……放开他!”
她拼了命的呢喃,僵冻的身子无助的扭曲。
“你说什么?能大声点么?听不到啊,哈哈哈……”
嘲讽的笑着,张子谦拖着楚邵琛沉重的身子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他会将楚邵琛怎么样呢?
他说过不会伤害他的,可是,他将他引到这里又麻醉了他不是为了伤害他又会是为了什么?
心急如焚,她眼睁睁看着张子谦将楚邵琛拖去门去,走到正对着门的那个木架上,然后在口袋里抽出麻绳,将他的手腕、胳膊紧紧与木架缠在一起……
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究竟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