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放开,放……”还没回过神,脖子已经被阎芬芳重重掐住,气息憋在喉咙里,她痛苦的看着阎芬芳,喘不动气、说不出话。
而眼前的阎芬芳凶狠的瞪圆了两眼,手上还在用力、用力,这个女人是有多恨她?
“呜!呜!呜……”
她想求救,可是嗓子里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她想将她推开,可是因为窒息,手上、胳膊上使不出一点力气,两只颤抖的小手像是挠痒痒似的一次次触在阎芬芳身上,又无力的垂下。
手脚开始麻木、眼前开始发黑,她抽。搐的厉害,可是阎芬芳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似乎要将她掐死才肯罢休。
“烂女人,我就算赔上一条老命也不让你进楚家的门。”阎芬芳恶狠狠的咬着牙,深深喘着气,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窒息、挣扎、绝望,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所有的感官都变得不再清晰,这就是生命的尽头么?难道她就要这样被掐死?
穆晓张着憋得紫红的小嘴,无助的闭上眼。
而就在此时,阎芬芳的手因为收紧,拇指的指甲正紧紧的抠在她脖颈中的伤口上,撒了盐般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穆晓顿时清醒过来,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起脚就朝阎芬芳身上踢过去。
“啊!”阎芬芳趔趄着向后退去,脚跟被门槛绊住,砰然摔倒在地。
窒息的桎梏终于解禁,穆晓弯着腰、低着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过了足足五秒钟才勉强恢复清醒。
“哎呦,啊,血,我流血了,贱女人,你是趁邵琛不在家好害死我么?哎呦,啊……”
前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穆晓抬头望去,只见阎芬芳就趴在地毯上,该是摔倒时碰到了茶几,额头上鲜血直流……
穆晓眉头轻蹙,寻思帮她止血的方法。
“咔!”
客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高大的身影走进门来,望见这一幕,稍稍一怔“妈,怎么了?”
“邵琛,你可回来了,呜呜呜呜……”
阎芬芳在哭,哭的委屈、哭的可怜,刺目的鲜血自她眉心汇聚、沿着鼻梁流淌下来,与泪水交融,样子这么凄楚、这么可怖……
穆晓懵了,阎芬芳是个泼辣的女人,在她印象中一向都是阎芬芳欺负别人,一向都是她盛气凌人的看别人哭,她完全想不到她哭起来竟然是这种凄凉模样。
沉重的脚步声响,楚邵琛走过来,默然俯身,将阎芬芳横抱起来。
“呜呜呜呜,邵琛,如果你再晚回来一会儿这个恶女人就把我打死了,呜!邵琛,你看你找了个什么媳妇呀,呜呜呜……”
阎芬芳悲恸的哭诉声清晰的传入耳中,太悲凉、太意外,穆晓的心不由颤了颤,恍惚的朝楚邵琛望过去,只见他也正朝她看过来,俊皙的眉心紧敛着,目光、表情都这么沉重、这么失意……
他是信了他母亲的话么?他对她很失望!
失神的功夫,他已转回头,抱着阎芬芳匆匆朝门外走去。
“邵琛,这个女人绝不能要,呜呜……不能要!”
阎芬芳的声音越去越远,他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是沉着脸,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可是,穆晓分明感觉到了,他心情很不好,自从他知道她是瑶瑶后,他每次见了她都表现的很温柔、很亲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沉默、这样冰冷过。
忽然起了大风,被吹动的窗户发出仿佛低泣般的吼声,她打了个寒颤,低头看着地上那丝血迹,忽然有种回到一年前的感觉
那时,同样是在这里,安雅蓉用玻璃碎片刺伤了自己,反过来诬陷她。
那时,他抱着安雅蓉离开,目光寒冷的令她心颤。
而今,他是否还是那样?她和他的母亲之间,他到底会相信谁?
在原地黯然站了片刻,她终于迈开脚步,稍稍一动,外衣的衣领触动了脖颈处的伤口,她“嘶……”的轻叫一声,掀着衣领朝梳妆台处走去,坐下了,镜子里便清楚的映出她的伤口
被刀子划伤的那里本来就没愈合,刚刚又被阎芬芳抠破了,鲜红的血已经在雪白的肌肤上扩散,像是朵盛开的红莲。
如果不是这处伤刺激了她的知觉,她怕是早已被阎芬芳掐死了呢。可是,总是有人这么擅长颠倒黑白……
为了拆散她和邵琛,阎芬芳真可谓是不择手段了,可她不懂,一年前阎芬芳明明看不上她,却也没反对她嫁给邵琛,而今,她和他是法律认可的夫妻,她为什么却反而不计代价的要拆散他们。
就因为她和宋井延举行过一次婚礼么?真的是为了保全楚家的颜面么?可是连楚伯伯都说没有关系了,阎芬芳真正在乎的到底又是什么?
凄然笑笑,穆晓用棒沾了药水为自己止了血,下了楼,直接走到她卧室窗外,找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了那个躺在草坪中的木人。
她俯身捡起,用手指轻轻触摸着那条被摔去一半的左臂,喃喃自语:
“木人啊,木人,邵琛哥哥说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就会代替他保护我,现在你的胳膊断了,还怎么代替他保护我呢?”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磁性的声音倏然在身后传来,离她这么近、这么近……
心重重颤了一下,她转回身,他就站在那里,微垂着头,眉眼寂寂的望着她,他眼中那柔和的光芒是什么?可是对她的疼和怜?
“我会保护好你,我的瑶瑶不再需要别人帮忙来保护了。”楚邵琛再向前靠近一分,也将她看的更加清楚
这个柔弱的小女人正仰着头看他,清亮的、水盈盈的眸子里竟撑着丝丝的委屈与恐惧……她怕他,怕他还像曾经那样委屈她、责备她么?
他没有质问她、没有责备她,甚至对她“伤害”他母亲的事连提都没有提……
心中像有块沉甸甸的东西骤然落了地,她眯起眼看着他,轻轻的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他的右手已经伸过来,将她冰凉的小脸捧住。
“让你受委屈了,我的妻子。”
温和的声音扑下来,像是温暖的春风,而他的神色这么郑重、这么严肃。原来他知道的,原来他从不曾信不过她、从不曾对她失望,原来那时他沉默、他目光冰冷不是因为对她的怨,而是对她的疼……
“……”想说她不委屈,可是嘴唇张开,她竟尝到咸咸的味道,是她的泪水。
“乖,不准哭。”他用手背拭着她的脸蛋,然后轻轻掀开她的衣领,望见那显眼的伤痕,心痛的再说不出一句话。
眼前的他咬着牙、紧凝着黑眸,脸上的精细的肌肉隐隐颤动,看着他这样的模样,穆晓忽然想起十年前来。
那天院里的小胖欺负她,她的发卡被掰断、扣子也被拽去两颗,她清楚的记得他发现她蹲在角落哭时就是这样的表情,恨恨的,那么吓人、又那么令她心疼……
她不知道他对小胖做了什么,后来小胖向她道了歉,以后就再也没欺负过她。
“外面冷,回去吧。”她笑,只要他肯相信她,其他的一切她都能看的很淡。
“好。”他牵起她小手,与他并肩向前走去。
楚晓染回到公司就将不久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他抛下手里的工作赶了回来,看到的竟然是这意外的一幕。他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什么脾气,更了解他的瑶瑶,他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瑶瑶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忍无可忍的将母亲推倒……
走进客厅,穆晓第一眼就望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阎芬芳,她头上包了一层纱布,看样子伤的不重。
望见自己儿子和穆晓亲密相依的模样,阎芬芳又恼又恨,冷冷看着穆晓:
“我饿了,你去做饭!”
“好。”
穆晓点头,正要朝厨房走,却被楚邵琛拉住:
“妈,晓晓受伤了,你想吃什么打电。话叫外卖吧。”
“外卖,外卖!你钱多没地方是不是?知不知道过日子要节俭?在我们楚家必须要勤俭持家,别总想着红杏出墙、吃里扒外!”
后面这句是说给穆晓听的。
楚邵琛看不下去:
“妈!”
“邵琛。”穆晓松开楚邵琛的手,对他使个眼色,然后看向阎芬芳:
“婆婆,我去做饭。”
不想让邵琛夹在其中为难,所以她宁愿服软。她想,一切都会好的,最艰难的时候她都熬了过来,现在这点阻碍、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暗暗给自己打了口气,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厨房走去。
“嗒、嗒、嗒……”
此时,大厅门口却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穆晓好奇的转身望去,顿时惊讶的顿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