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的这么伤心、这么痛苦,难道竟然假戏真做?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楚邵琛也慌了:“晓染,哥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说话间,他俯身揭开床上的薄被。
当望见上面那显眼的血红色斑斑点点时,他的心像是被刺了一刀,顿时失控道:
“宋井延,你可真是个混蛋,竟然对我妹妹做出这种事!”
浅白色床单上妖娆的落红仿佛跳跃的火焰,这么明显、这么刺目,虽然相隔不近,但林汐还是看的清清楚楚,双眼如遭针刺,身子一丝丝的变凉。
“我……怎么会这样?”宋井延痛苦的抓了一把头发,眉心蹙起清晰的“川”字纹。
他记得楚晓染把他约到了这家茶楼,没跟她说几句话,他就感觉眩晕的厉害,接下来楚晓染就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把他扶到了三楼。
再然后,他似乎强行把楚晓染摁倒在床。上,用力撕破她的衣服,然后……
可是,他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讨厌楚晓染还来不及,他没有理由那么做啊?
况且……
他正在焦躁不安,身下忽然一震,楚邵琛已经揪起床单,走到了楚晓染面前。
刚刚楚邵琛所站的位置正挡住宋井延的视线,他一走开,宋井延立刻望见呆在门口的穆晓,心重重一沉,彻底的慌了:
“汐,你要相信我,一定是楚邵琛和楚晓染合伙陷害我。”
他很恨的瞪着楚邵琛,仿佛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撕碎。
“我就算想陷害你也没必要搭上我妹妹的清白。”楚邵琛的声音冷生生传来。
宋井延紧绷的身子一阵颤抖,悔恨的说不出一句话。
是,楚邵琛这种人就算再混蛋对自己的亲生妹妹也是疼爱有加,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事搭上自己的亲妹妹?
况且,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曾对楚晓染……
“宋井延,我楚家的人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负的,你要么对晓染负责,要么就等着进监狱吧!”
冷森森丢下一句,楚邵琛早已用床单把楚晓染裹的严严实实,抱起她,黑着脸朝门外走去。
他的声音这么冷,脸色这么阴沉、这么可怕,他的愤怒显然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楚晓染的哭声虽然已不大,却仍在痛楚的抽泣,应当也是真的……
一幕幕,如浮影般在眼前掠过,楚邵琛早已抱着楚晓染冷然而去,林汐仍站在原地,恍然若失。
“砰!”
宋井延恨恨的一拳打在墙上。
“该死,我真该死!”
“砰、砰、砰!”
墙壁上雪白的粉末簌簌落下,被他捶打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血红的拳印。
“井延!”
林汐恍然回过神来,她快步跑到床边,用力的抓住他颤抖的手臂:
“井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别责备自己了。”
“林汐,我该死,你打我,林汐,你打我吧,怎么打我都行。”激动的不能自已,宋井延用还在流血的手抓着林汐的小手就往自己脸上打。
“井延。”林汐黯然叹一口气:“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她骨子里就传统,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未婚夫背叛自己,可是,她太了解宋井延了,这两年的时间,他从身边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怎么可能忽然就去强暴楚晓染?
这件事有蹊跷。
宋井延心里压抑的厉害,他悔恨的捶打着自己的额头:
“汐,不要离开我好吗?别离开我。”
沉痛的、悲凉的声音仿佛无助的哭诉,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乐观坚强的,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温和爽朗模样,她从来没见他这么失落、这么崩溃过……
而他会这样,只是怕失去她,在他心目中他是她是有多重要啊……
林汐心中感怀,努力保持着平静:“我相信你,井延,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确定。”宋井延痛苦的摇摇头。
他那时神志不清,一切都像是做了场梦般模糊,可偏偏对“强暴”楚晓染的事情记得尤其清楚,那场景不像是真的,倒像是被强塞进脑海中的一副画面……
……
紧紧抱着楚晓染,楚邵琛脸上黑云密布。
“哥哥,都到了这里了,别再装了。”楚晓染抹掉泪水,笑呵呵的抬起头。
楚邵琛垂着漆黑的眸子,声音阴沉的怕人:
“我们之前可不是这样安排的。”
“这样不是更逼真么?”对上楚邵琛的太过严肃的目光,楚晓染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气愤难当,胸口剧烈起伏:“我让你演戏,没让你和他真的做这件事!”
“做哪件事?”楚晓染忽然明白了楚邵琛意思,不禁失笑:
“哥,你真以为我那么傻啊,他那时候不省人事能对我干什么,床单上那些是鸽子血。”
“鸽子血?”楚邵琛脸上的冰霜顿时化开:“你倒是会演戏。”
“当然,演的像不像?”
“……”楚邵琛长舒了口气,刚出了茶楼,一名不高的男子已经迎上来:
“楚总,我安排的怎么样?满意吗?”
“无功无过。”楚邵琛淡淡瞧他一眼,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无功无过……
霍启灵眯起狭长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线。
三楼窗前,宋井延低头看着这一幕,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不久前他感到眩晕时,就是这个男人和楚晓染把他扶到了三楼。
攥紧了受伤的拳头,他刚想下楼去找他,霍启灵却迈开脚步走向茶楼前那辆黄色轿车,上了车去。
宋井延快速拿出手机,调出拍照功能,拍下这辆车的清晰画面。
他必须把事实查清楚,他和林汐的婚礼还有十几天就到了,他不允许出任何意外。
……
林汐和宋井延出了茶楼,正朝宋井延停车的方向走,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澈的声音:
“林小姐,楚总吩咐我接你回公司?”
她惊讶的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穿工作装的年轻女人,她长了一张清秀的脸,笑起来很可爱。
“楚总说,是他把你在公司里带了出来,送佛送到西,所以要我一定再把你送回公司去。”顾心如轻笑着:
“林小姐,我也是为了完成楚总交代的任务,请上车吧。”
林汐不想为难顾心如,与宋井延道了别,跟随顾心如上了车。
车子发动起来,这时,她忽然看见顾心如的车上放着的那个木人,她的心仿佛被什么牵动了一下,不自觉的拿过来。
看着它,为什么她会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记忆深处,忽然就浮现出一个木人,与眼前这个完全重叠在一起。
“这个小木人是爷爷给我的,爷爷说他会代替他保护我,瑶瑶,我把它送给你,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它一定也会代替我保护你的。”
她怔怔看着它,耳边仿佛回响起那句话,发涩的、沙哑的像是她魂牵梦绕的牵挂,怎么都挥之不去。
“怎么了?”顾心如的询问声在耳边响起。
林汐恍然看向她:
“你认识一个叫瑶瑶的人么?”
顾心如摇摇头,神情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林汐看到这个木人后会这么反常轺。
“这是楚总送你的?”她追问。
顾心如漫不经心的摇头:“不是,是两年前在医院里捡到的。”
林汐没再继续问,捧着这个木人心中竟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就仿佛捧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怎么都舍不得放下。
“林小姐,你还好吗?”
“林小姐?”
顾心如见林汐面色异常,慌乱的询问着。
林汐仿佛呆了一般,她手里抓着这个木人,努力的回想着从前,脑海里仿佛回荡着一片片记忆碎片,然而,却怎么也拼不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头部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
游走在黑暗的边缘,冰天雪地,形单影只,飘飘忽忽的仿佛一个找不到家的弃儿筱。
去哪里?究竟该去哪里?谁给她一盏明灯、一点温暖?
“林汐……”
“汐,醒来吧。”
冥冥中是谁的呼喊熟悉而亲切?令寒冷疲惫的她觉得温暖、觉得有了可以停泊的港湾。
“扑!”
有一缕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额头上,她缓缓睁开眼,望见的竟是宋井延含泪的双眼。
“汐,你……终于醒了。”
他惊喜交加,慌忙用袖口擦去泪水,五年没流过眼泪了,让心爱的女人在这时看到,实在是尴尬。
林汐浅笑,想点头才发觉头沉重的像块石头,她不禁浅蹙起眉:“我怎么了?”
“傻女人。”宋井延纤长的手轻轻捧住她憔悴的脸,疼怜的抚着:
“说过多少次不准强行回想以前的事,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
林汐恍惚的笑笑,她是一个没有过往的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找回真正的自己?
“对了,我找到那个人了,那天的事果然是楚邵琛设计我。”
生怕她激动,宋井延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轻柔温和……
林汐只是浅笑,她并不惊讶,她一直都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她,宋井延也不会。
“他叫霍启灵,是个催眠师。那天楚晓染约我说跟我谈谈关于你的事,我就去了,没料到她在茶水里下了药,然后她就和霍启灵一起把我扶到了三楼的客房,在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霍启灵为我催了眠,强行在我的脑海中植入一种意念,让我觉得我曾经对楚晓染做过什么,林汐,我是清白的,我和楚晓染什么都没有做。”
原来是这样……
楚邵琛可真是用尽了心计、用尽了手段。
可是,他这样想拆散她和宋井延,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话的功夫,门打开了,赵容提了个竹篮走进来:“林汐啊,你可醒了,你这孩子可吓坏我了。”
温和的声音里透着种长辈对儿女的慈祥与关切,林汐心里感动,轻声说:“阿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真是的。”赵容看她一眼:“我炖了点乌鸡汤,你趁热喝点,好好补补。”
“哦,好。”林汐想坐起来。
“躺着就行,让井延喂你。”赵容走过来将保温盒递到宋井延手中。
心瞬间就被暖流填的满满的,林汐的眼睛不禁泛潮,低低的说:“阿姨,谢谢你。”
“还叫阿姨,该改口了。”赵容轻笑:
“林汐,上次我和井延他爸听了一些流言蜚语,所以才会逼迫他和顾佳丽订婚,现在好了,井延已经把事情跟我们说清楚了,呵呵,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
林汐会心的笑笑。
宠她的老公、疼她的婆婆,嫁给他,她一定是幸福的,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
七天后,过午。
“哥,你刚出院,慢点走。”楚晓染搀着楚邵琛的右臂,急促的迈着步子才勉强能跟上他。
楚邵琛低头看她一眼,放慢了脚步,面色漠冷、不苟言笑。
现在,距离她和宋井延结婚的日子还有五天……
“总裁,上车吧。”顾心如亲自拉开车门。
楚邵琛淡淡应一声,和楚晓染先后上了后座。
“她呢?”他忽然问,眯着璀璨黑眸看着车窗外。
“已经好了,昨天还去公司上班了。”楚晓染努着小嘴回答。
他没再做声,只是寂寂的坐着,或是光线的因素,他俊美的脸上徒增一层忧郁。
“总裁,晓染,前面是减速带,坐稳了。”顾心如话音刚落,车子就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啪!”
有什么掉落的声音。
楚邵琛循声看过去,只见顾心如俯身从车座旁捡起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是个木人……
心骤然收紧,他凝眸仔细的看去,看的越是清楚,眉头就皱的越紧。
“这个木人是你的?”
他是怎么了?声音怎么会发颤?楚晓染和顾心如都有些疑惑。
“是啊。”记忆中,这该是他第一次问她与工作不相干的问题呢,顾心如心中欣喜。
“你……你认识瑶瑶?”
掩饰不住太过激动的情绪,他身子明显的绷紧。
他认得,这个木人正是11年前,他在孤儿院的时候交给瑶瑶的那只木人,后来,他一直在寻找瑶瑶,可是,两年前,他在韩院长哪里得知了瑶瑶已经去世的消息……
现在,他再次见到了这个木人,不知因何,心里竟然再次对瑶瑶燃起希望来。
当年,安雅蓉就曾欺骗过他。
或许,瑶瑶并没有死,或许,那是安雅蓉和韩院长一起欺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