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俊峰坐到自己母亲的床边:“妈,感觉怎么样了?”
汤母伸手拍拍儿子的手臂:“儿子,想听实话吗?”
汤俊峰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支吾道:“妈……当然,怎么?琪琪做的不够好吗?妈,是不是敷上去您的腿疼的更厉害了?给我看看……”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揭开刚才林安琪仔细盖在母亲腿上的被。
“你慌什么呢?不是……”
汤母一把抓住儿子的手阻止道。
“妈,那您?想说什么真话?妈,您不要吓唬我好不好嘛!”
汤俊峰虽然嘴里这样嗔怪着自己的老娘,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盯着自己母亲的脸,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神色?
汤母抿嘴笑道:“阿峰,你居然也这么不淡定起来,真是关心则乱,哎,看着你对琪琪这样好,我真觉得安慰,妈想说的实话就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被自己媳妇这样细心体贴照顾的一天,真是一次就足以叫妈心满意足了。”
汤俊峰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妈,您怎么会有这种念头?难道儿子和媳妇体贴照顾自己的母亲不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吗?也值得您说的这样郑重其事?”
珍姨也看着汤俊峰笑道:“阿峰,你现在是觉得你和你媳妇伺候大姐是很正常的,我问问你,如果和你结婚的是米氏家的那位小姐呢?或者是……安静安雅姐妹,有没有这种可能,大冷的天,她们哪一个会亲自去海边捧回沙子,亲自拿铁锅炒热?亲自给大姐敷在腿上?”
汤母点点头:“别说米氏家的小姐,就算是其他的小嫚儿,也未必能如此的尽心尽意,阿峰,妈不像你们汤家出生的人,冷傲还自以为是,总是喜欢高高在上的待人,好像别人对他好都是应该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你要记住,琪琪是给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地珍惜。”
汤俊峰张张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末了,才对着自己母亲和珍姨轻轻地点点头。
……
安静疗养的那家精神病治疗中心在市郊。
他们打了出租车去那里看望安静。
尽管汤俊峰和自己母亲告别时显得刻意的轻描淡写,但是林安琪还是感觉到上了车以后,他就一直沉默着,连身体都显得僵硬,林安琪也不敢出声询问他什么,只能默默地看车窗外面的风景。
一路上,林安琪看见车窗外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初冬的太阳不甚热烈,淡淡的照着一晃而过行人街道和各种各样的繁华景物。
林安琪反反复复的在想,不知道安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叫汤俊峰至今不能释怀的女孩。
她几乎能感受到一个重情的男人,对自己的初恋情人那种深切的无能为力的哀伤,甚至是愧疚之心。
她虽然这样想着,心里却很平静,几乎连一丝的妒意都没有。
甚至,不矫情的说,还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悲悯。
这种悲悯折射在她的脸上,就是一种安静平和的相随。
林安琪并不知道她这种本能的处事天性恰恰正是汤俊峰目前最需要的,不聒噪,不是非,只是一种陪伴。
他们似乎坐了好久的车,才来到这家精神病疗养中心。
下了车,虽然是在阳光里,一股初冬的风还是携着寒气扑面而来,汤俊峰双手插在自己风衣的口袋里,神情冷凝,林安琪拎着珍姨和汤俊峰母亲安静准备的冬衣食品什么的东西,小跟班似的站在他背后。
一个男人在即将面对自己可能已经是无知无觉的初恋时,作为他现在的女人,林安琪觉得,自己还是淡定点,坚强点。
所以,她尽可能的保持着身体的独立,免得会触及某些人因为沉浸在某种不能释怀的情绪之中,而会灼伤别人的底线。
她静静地陪着汤俊峰站在疗养中心巨大沉重的铁门前,铁门静静地关闭着,居然显得安宁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