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什么死人?死秃驴!”门外的衙役打开他的牢房,进去对着他大喊,“一会儿我们知府大人要来审问你,你最好老实交代!”说完,便就让人带上脚铐,手铐牵了出去。
这案子并没有在外头的公堂上审问,是在地牢里头问的。辛长年倒是觉得有一丝奇怪。他被人安排绑在审训架子上,双手水平伸直,两旁站了拿着鞭子和刑具的衙役。他瞧了一眼坐在上位的人,“是顾长书,顾知府?”
“正是。”顾长书倒是不避讳,“你是福照寺的和尚吧。”他看他一身僧袍洁白无尘,便知此人平日定是十分爱惜。可是来了这牢里,怎么还会有人善待,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了脏污。他侧头对一旁的侯捕快说:“找一身衣服给他换上,别将他的僧袍弄脏了。”
辛长年本以为没人会和他一样在意这一身衣服对于他的意义,他看着顾长书,说不出话。衙役拿了一身粗布衫给他换,他的僧袍也正如顾长书交代的那样折叠好放在了干净的地方。卸下这身衣裳,他心中的顾虑和枷锁好似也被脱下身,他便觉得若是今日给那人偿命,也不会脏了衣裳辱了师门。
这个案子为何要在地牢审讯,原因和王宰相自然脱不了关系。给辛长年换衣的时候,他见到了那画满后背的莲和字符,心中便就更加了然为何小小的福照寺会遭此大劫。“你是辛长年?你师傅是福海方丈,对吗?”
“是。”他定定的看着顾长书,“若是要审问我是否杀了楚州那登徒子,顾知府不用多问,我认。”他并不是拖拉的人,做过的事情也没必要隐瞒,“若要问我杀他的理由,自然与福照寺有关。他灭我师门,我便就取了他性命报仇。”
“你是僧人。僧人忌讳血光,和私欲。”顾长书没有知府老爷的架子,他能理解辛长年的做法,可也又不理解,他这般背弃自己多年学的佛道和做人之道是为何?
辛长年冷笑一记,他与顾长书说:“自见了寺里满地红之后,心中便就不再有佛。我生怕辱没佛门,待处理好师傅和师兄弟们的后事之后,我便自己还俗。这样,一切的恨欲和爱欲都将存在合理,我便是以后入了阿鼻地狱,那都不后悔。”况且,他早已身在耳鼻之中。
他的话语淡漠,可在顾长书的耳朵里听着却能感觉到眼前少年心中的恨与怨有千斤之重。他这般干脆的认下,何尝不是在为自己寻求解脱。“你既然自己都说了,我便不多做询问。如今王宰相已经知晓你是漏网之鱼,他吩咐我等定要将你绳之以法。可奈何……”
“奈何如今江南民众对于福照寺灭门一案多有怨愤,所以他便想让你私下处理我。”辛长年瞧着这位一心想做清官的顾长书,摇头,“你们谁都奈他无法,便就只好随了他。我死了有何惧?不过是他称王路上的众多白骨中的一具。顾知府才是可怜,空有抱负的心思,却没有力量。相比之下,我更光明磊落。”好似脱去了僧袍,他心中的满腔愤怒都有了抒发的通道,“不知顾知府要怎么处理我?”
辛长年说的顾长书何尝不懂。他看着那个少年郎,久久都不知说什么才好。“你可知你身后的那些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辛长年饶有兴致的问道:“顾知府难道知?”
顾长书当然知道,那是兵符。辛德珏死之后便就再也没有人找到过兵符,有人一度怀疑是与他一起沉入了黄河,如今看来,是被放在了最亲近的人身上。他看了看两旁的衙役,“你们都下去,就留下候捕头。”待人都走了以后,他从上位下来,走到辛长年面前,低声再问:“你当真不知道?”
“不知。”辛长年见他严肃,便认真回答他。“顾知府是知道辛德珏将军吗?”他见他面色犹豫,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您知道什么的对吗?是与我身后的纹身有关对吗?”
说与不说,顾长书选择不说。他摇头,“我不知辛德珏将军的事情,你也不要再过问我。”他走到侯捕快身边,与他低语,“将这人带回牢房内,好生看管,要他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