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的。
但,红玉早在羊瑾身边伺候多年,又素被羊瑾称赞十分聪慧,饶是她此前没有提防,但到了后来,却也渐渐地品出了司马衷的话外之意来。
他这是想要做些什么?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不过彼此地对望了一眼,便知晓了对方的心思。
于是,二人便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
弘训宫并不大,从正殿去往寝殿,只需半盏茶的工夫罢了。在穿过两道回廊,又路过小园之后,便能看到寝殿的房门了。
路过小园时,司马衷顺便朝着中间搭设着的秋千上望了一眼。
这时,昨天半夜被毁去的那些长毛毯子,凉亭里的一片狼藉都恢复了原状。
就像他趁献容醒来之前而特意赶来看的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仍是那么的洁白无瑕,叫人一望,便觉心中一暖。
她,知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
月光透过几棵树照在那些毯子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司马衷突地觉得脚步有些沉重了。他踏着月光,随着红玉朝着献容的寝殿走去。
里面的人似乎还没有休息,屋内的灯光洒在窗户上,也将献容的影子投到了窗户上。她低着头,似乎有着心事的模样。
司马衷推门而入。
刚看见献容的第一眼时,他便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似乎,那个白日里还青春逼人的献容突然消失不见了,而是如他之前每一次所见到的那样,她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发生了何事?
他心中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行到了仍在发着楞的献容面前,待开口时,他的手已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阿容,你有心事?”
他小意地问,可以放柔了声音,生怕又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她不悦。
“……”
献容这才回过神来。她见司马衷满眼都是关切,不知怎的,原本想要烂在心里的话却突然冲口而出了:“陛下,你把阿南弄到了哪里?”
语气生硬,且带着一丝笃定。
她知道,一定是司马衷将阿南弄走了。他每次见到阿南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原本,这已经就够让献容提心吊胆的了。
加之昨日她与阿南深夜的会面,归来之时却见到司马衷满脸睡意地对她表示着不满——
现在想来,这个皇帝素来浅眠,想必,阿南和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罢!
她想到自己在进入晋地之前的豪情壮志,和她以为的皇帝果真是一个傻子……这时,她才终于明白,大凡能坐上这个皇帝宝座的,都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便是不聪明的,他身边无数太傅,朝臣,甚至是宫人们,也都不会容许他轻易地犯错。而是耳提面命地,生怕他行差踏错一步。
现在想想,她此前对于这个皇帝愚笨的印象,不过是来自于他幼年时所说过的“何不食肉糜”和“官、私蛤、蟆”罢了。不过是一些童言稚语罢了,说不定,也正是他为了让那些人放下心中的警惕罢了。
那时,他不过只有几岁,如今他已近三十,二十载的时光过去,他娶妻,纳妃,丧子,丧妻,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如今,更是连自己这个继室都娶进门来了。
大环境使然,他又能愚笨到哪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