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绮丽梦境

他还好吗？

但这话，她却说不出来。所有的关心和担忧，到了这一刻，都被献容深深地埋藏到来了心底。毕竟，那些往事早已经时过境迁了，她已嫁司马衷为妇，困锁深宫，或许此生都不得出了。

至于阿兄，他也即将回到故乡，迎娶本该属于他自己的姑娘。

那段在读书台中相依为命的时光，如今想来，竟然像是她前半生做的一场绮丽的梦。那场梦中的两个人，或许此生都不再会有任何交集了。

她又怎么能再去关心阿兄的任何私事呢？

献容这样想着，朝前走着的步子便忽地停顿了一下，这时，她的心里满是迷惘。

前路未知，她要以怎样的姿态，才能走出那条正确的道路来？

她这副模样落进了阿南眼中，便觉一阵可笑。阿南在心里一哂，面上，却仍是一幅浑然未觉的模样。

“女郎所料不错，”阿南朝着献容点了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对着献容说道：“主上此次特意赶来洛阳，为的便是石崇那笔最重要的财富。如今主上心愿已了，他已回故地去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献容，见献容眼中果真闪过一丝失落，不由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更添一把火：

“大王为主上定了一门亲事，主上此次归去，便正是为了迎娶卜氏之女，女郎，过去的那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你便别再想了。”

娶亲？！

阿兄竟然要娶亲了？

献容被这个消息砸的顿觉头脑一懵，好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苦笑了一声：“是啊，阿兄年纪不小，早该娶亲了。换了旁的人，在阿兄这个年纪，连孩子都满地跑了……”

她苦笑着，摇头叹息了一声，拂开了阿南试图扶住她的手，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朝着弘训宫的方向走去。

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痛苦，她整个人都如坠入了冰窖一般，献容僵直着身子，如一个行尸走肉般地朝前走着。这时，她才惊觉春日哪里来的这么快，在这瑟瑟的寒风中，她用手臂紧紧地环抱着自己，因为寒冷，她的牙齿都在不住地碰撞着，发出“格格”的响声。

这个冬日，可真冷啊。

在此后的岁月中，献容想起这一日的经历，仍觉得这是自己此生所度过的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天。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苍茫的一片白色，她一个人在雪地里跋涉着，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孤独和痛苦，甚至，这种孤独和痛苦远远的超过了在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所经历的那一场噩梦，也远远的超过了在羊氏府中无人可以倾诉的寂寞。

她跌跌撞撞的，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弘训宫走去。

这时她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死在那个自己出嫁前的夜晚，甚至是更早一些，死在刚刚回到羊氏本家之时，或是死在第一次遇到阿兄时那个杨雨蒙蒙的江南中。

不知不觉中，献容早已经满面泪水了。

回到弘训宫，她便屏退了所有人，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寝宫类内，用被子蒙着头，压抑着，泣不成声地在被子里面哭泣了一整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