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顾虑重重

献容的目光里便露出几分向往来。

曾经，自己也有过这样天真无忧的时光……

但不过片刻之后，献容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心里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整个天下，都是司马氏的，便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若是羊五郎一人离开，家族或可说他出外游历，可是自己呢？

自己既做了羊氏的嫡长女，身上就有着必须要肩负的责任，更何况，圣旨已下，婚期也定了，堂堂一国之母，怎能轻易逃婚？若是自己逃了，自己就会将整个司马氏都变成一场笑话，而羊氏如今愈显颓势，在皇室的面前，他们能怎么做？羊氏族人献容可以不放在眼里，可是，父亲呢？

父亲与她虽交集不多，可是，天底下的父亲，有不疼爱自己女儿的吗？自己撇下他逃走了，他又要如何自处？还有那个一直居住在祖宅里的祖父，自她回归后，从来都没有半分亏欠过她，她逃走了，他又要怎么办？

还有羊五郎自己，原本，他可以毫无压力的离开，从此山高水远，再不问红尘俗事，待他哪一日倦了，累了，还能再回来。可是，如果他带上了自己呢？

他们二人将会一同过上亡命天涯、朝不保夕，过了今日没明日的日子吗？羊五郎素是天子骄子，这对他又何其公平？

她将目光重新收了回来，对着羊五郎扯出一个十分无奈的笑容：“五兄，你对阿容的好，阿容都知道。可是，阿容却不能如此任性。我若随你走了，我父亲怎么办，祖父祖母怎么办？还有整个羊氏数百族人，甚至是依附羊氏生存的人们，他们又何其无辜？你瞧，”她指了指那两个正在高高兴兴地说着话的婢女，“她们多开心啊……可我若随你走了，整个羊氏都会面临灭顶之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便是这两个小小的婢女，也是要随着羊氏一同消亡的……”

献容寥寥数语，便将羊五郎的畅想全部拉回了现实，他原本勾着的嘴角忽然笑不出来了。他顺着献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目光落在那两个正在快活地交谈着的婢女身上。她们不过十一二岁，正是最天真懵懂的时候。

那两个婢女感受到他若有实质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往这边望了一眼，见羊五郎正看着她们，忙对着他恭谨地行了一礼，这才悄悄地退下去了。

可羊五郎的思绪早已经飞远了。

羊氏之人，待下人一向宽和，这两个婢女尚未长成，又没有什么压力，这才保留着一副天真活泼的性子。可是，如果献容跟着自己一起逃了，她们会怎么样？整个羊氏一族的命运又会怎么样？

不期然的，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年迈的祖母。

祖母素来疼爱他，将他当做整个羊氏的骄傲……她那么大的年纪，也要因为自己和献容的一时兴起而付出生命的代价吗？不，不该是这样的。

羊五郎的心忽然抽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