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里带了豁达与通透:“阿容,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本就应该被逐出家门,便是我不走,这事若是被族人们知晓了,我也是要走的。如今不过是提前一些时日离开罢了,阿容,此次一别,或许咱们再也不能见面了……”
这是献容第一次意识到一步踏错,便会步步错的结局。原本,这事情她是可以阻止的,可是那时的她不过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改变了羊五郎的整个人生,甚至,还改变了整个泰山羊氏一族的运势走向。
但那时的她还不懂得这些道理。她只是懵懵懂懂的望着羊五郎,“五兄,你不能不走吗?或者,你晚一些再走,事情或许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或者,族人们根本不知道那件事呢?”
羊五郎叹了一声。
“阿容,即便他们不知道,但这事既已经发生了,我便不能装作没有发生过的模样。”他的笑容里带着惆怅:“如今这样,也好。阿容,你记住,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最重要的,都是要无愧于心。”
“今日我即便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族人们也都不知道,但是,此后残生,我整日要提心吊胆,都会在这种担心东窗事发的恐惧中度过,便是一生都不被人发现,可是,我的人生怎么办?我不能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中,阿容,人的一生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做,也有很多重要的责任要背负。”
他如一个真正关怀阿容的兄长一般,关怀地拍了拍献容的头:
“阿容,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你要好好的养护自己的身体,日后入了宫,也要好好的保重,待我归来之后,希望可以见到一个仍然康健的你,司马氏的皇后虽然素来不长命,但你是我的小妹妹,五兄总是希望你能够健健康康直到老死的。阿容,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的……”
献容望着仍微笑着的羊五郎,不知怎的,她的心中忽然起了一种酸意,那种难过的感觉自肺腑中缓缓地升腾着,翻滚着,从胸臆直达脑海,将她的眼睛都熏得发疼,喉咙更像是被人扼住了,让她连一句话也变得磕磕绊绊的。
“五兄……”她哽咽着,不舍的问着羊五郎:“你,你真的必须要走吗?”
“好了。”羊五郎爱怜地捏了捏献容的小辫子,“咱们不说这个了。小阿容,你可要好好的才是。”
他说完了话,又重新在献容的对面坐了,仔细地将自己身上的褶子全部整理好了,这才向着献容看来。
因为难过,献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和他彼此安静地对望着,有一种脉脉的温情在他们双方的血脉中缓缓地流动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羊五郎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说起来,我的小妹妹毕竟是要做皇后的人呢,我却还没有瞧见过小阿容的婚服,红玉,”他吩咐一直安静站在献容身边如隐形人的婢女,“你去,将你家女郎的婚服拿来与我瞧瞧。”
“这……”红玉为难地看了献容一眼,待见献容点了点头,这才下去了。
羊五郎便有些赞许的看了献容一眼:“红玉是你祖父身边的婢女,素来对他忠心耿耿。我还当她是一块顽石,不晓得变通,但如今我吩咐她做事情她也要先问过你的意思,阿容,你有驭下的能力,这样甚好。”
他顿了顿,四下看了一遍,却没见到另一个时常跟在献容的婢女,这才压低了声音对献容道:“不过,小阿容,单单只是一个红玉,却是不够的。你身边那个阿南,我瞧的眼睛里似乎极有野心的模样,阿容,你要当心她。”
他口口声声中,全是为真心实意为献容打算着的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