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五郎并不说话,只是端端正正地坐着、等待着。
献容不由更加疑惑,她伸出手,在羊五郎面前晃了晃:“五兄,你在叫谁?”
她话音刚落,还不待羊五郎我说话,门帘已经被人揭了起来。一个晃眼,已有一个人十分迅速地弯腰钻了进来。
那人生得十分高大,献容的马车已坐了两个人,便显得十分不够用了。他只好尽力地将自己蜷缩起来,这才坐了下来。他一坐定,目光落在献容身上时,不由让人感受到一阵压力。
献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这时的他穿着一身窄衣窄袖的胡服,在马车中,他尽力地打直了身子,那衣服便紧紧地贴在他身上,衬得他猿臂蜂腰,又长手长脚的,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
那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他脚上蹬着一双小鹿皮靴子,上面绣着蹩脚的格桑。
马车中只点了一个小小的蜡烛,光线十分昏暗,献容努力地睁大了眼睛仍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事实上,他的模样,他的喜怒哀乐,他每一个表情都早已经深深地刻在献容的脑子里了。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曾经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会在梦里见到他,或喜悦的,或眉头深锁的。
献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她和他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保持着这样的距离,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只有他,他们坐在一处,什么都不必说,便能将余生消耗殆尽了。
如今他定了亲事,她也即将远嫁洛阳,那些曾经所拥有过的绮丽的梦境便只能成为献容心中永远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了。
就这一次,请允许我再放纵一次。让我再认认真真地看他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献容在心里悄悄地对自己说着。
她痴迷地望着他,几乎要将他每一个小动作和每一个表情都刻到骨头里去。
那人正是刘曜。
他将献容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那种难受到无法呼吸的感觉更严重了。
那感觉像在心上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得他整个人都十分不舒服。
这感觉十分不好,他竭力地忽视着,又侧了头,“五郎,我想同阿容单独说几句话。”
羊五郎叹了一口气,“正好,你把那胡人放在我身边,我还不知道怎么去同族人们解释呢,我得先下去瞧瞧,若是起了误会便不好了……”
他跳下了马车,站在原地皱着眉想了想,又揭了帘子,只露一个头出来:“对了,永明,阿容有东西要给你。”
一说出这话,他便觉得心头在淌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