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略带了几分鼻音,“五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甚至带了几分笑意。羊五郎想要打断她,她却浑然未觉,只是认真地盯着那笛子,“那时阿兄的模样谕常人不太相同,便为父母兄弟不喜,甚至被过继给了汉王……他初到汉王身边,因少年老成,又有武勇,汉王长子怕他抢了自己的位置,十分忌惮他……”
那段往事,羊五郎是知道的。
但他不知道的却是献容怎么会知道这事,甚至,她知道的似乎比自己知道的要更多一些。
他见献容脸上面上露出几分怀念之色来,心中一动,“阿容,你……?”
献容微微笑起来,“五兄,他们告诉你,我在山中为祖母祈福,是不是?”
那又是羊氏一族中不可言说的一桩公案了。
羊五郎的面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来。
“阿容,这是族里的意思……他们说你在山中祈福,那自然便是在山中了。你对叔祖母的一片孝心日月可鉴……阿容,皇帝立你为后,也是因你素有孝顺的善名啊……”
除了这话,其他的,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难道要他以羊氏未来家主的身份亲口说出来堂堂羊氏嫡长女竟莫名其妙走失近十年,与庶族贱民为伍吗?
这个时代民风固然风气开放,但无论是贱民庶人,还是名门望族,都是绝不会相互往来的。
尤其,是泰山羊氏这样已延续了数百年的望族。他们善事做得,但却也绝不会容许自己与庶人有任何的往来。甚至,若是不小心被贱民们碰到了一片衣角,也是要当场脱下来烧掉的。
便是刘曜这样的匈奴贵族,因他是匈奴人,而羊五郎却是汉人,二人相交,从来都是瞒着家中长辈,偷偷往来的。
士庶不共处,从来不是一纸空谈。
“孝顺?”献容听得羊五郎扯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带了几分讥诮,“五兄,阿容离家数年,音讯全无,当真当得起这个孝字么?”
“五兄,你碍着身份,不敢反驳族中的意思,可这是阿容的亲身经历,谁也不如阿容阿知道的多!”她顿了顿,又道,“五兄,堂堂羊氏嫡长女,身边跟着的又何止区区一个乳母?五兄,你当羊氏当真这般无用,费那么大力气,竟找不到一个小毛丫头么?”
羊五郎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他试图阻止她再说下去,可张了张口,却觉得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有些事,他从未经历过,又怎会知道其中隐藏着怎样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献容也不期待他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说着话。
“便是当真找不到人……五兄,若是你,你会怎么做?你会查线索,还是杖毙犯了错的乳母?不……五兄,或许你我都错了,那乳母或许根本没有犯任何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