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有机会四下里瞧一瞧。前方不远处,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洒满了落日的余晖。夕阳下,羊氏年青一代的子弟们围着小桌几坐着,谈论着什么,不时爆发出欢笑声。
另一边,是一个十分美艳动人的琴婢,她素手拨弦,随着琴声低低地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十分悦耳。几个侍卫正盯着不错眼地盯着那琴婢,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几分痴迷来。
再远一些,是一群士子们席地而坐,高声地争辩着什么,其中还有几个华服少女,见他们这边动静大,不由望了过来。
羊氏五郎用袖子挡了挡脸,声音仍如击打着玉石一样,清清冷冷地:“过了河,我们便要暂时离开大晋,进入濮阳国了。阿容,你且随我去河边走一走罢。”
献容笑道:“五兄既有这等兴致,阿容若是不去,岂不是太不识抬举?”
五郎满意一笑,手一抬,几个试图跟上来的婢女便静悄悄地退下去了。
他负着手走在前面,长长的袖子随着他走路的步伐轻轻地摆动着。他的脚下,是一双高齿木屐,踏在地上发出蹬蹬蹬的声音。他走路的速度十分奇特,仿佛在与琴音合着拍子,又或是琴声在应和着他,在这微暗的天光里,他素白的锦袍仿佛在发着光,直衬得他整个人都宛如神仙中人一般。
献容忍不住将他同阿兄放在一起对比一番。一个青衣,一个素白,竟是不相上下的别样风姿。
思绪飘忽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河边一颗高大的白杨树下,习习地风吹动着,献容身上的晋裳也随着风轻轻地飘扬着。
五郎率先坐下来,朝她做一个“请”礼,她定睛一看,不由在心里暗赞一声,这羊氏五郎,好巧妙的心思。
那是两个小小的桌几并排放着,桌上,两个小小的茶杯里盛着温度将将好的茶汤,汤色透亮,让人一看便觉通体舒畅。
五郎的身后,是一扇绘着山川的屏风。
几个仆人远远地站着。既能让他们瞧见这边的动静,又不至于听见他们说的话。
屏风旁边,甚至还随意地放了一床古琴。琴身上,隐隐约约地透出几分暗红来,琴的尾部,隐约有烧焦后的痕迹。
献容不由瞪大了眼。这琴,这琴怎么会在这里?!它不该在这里的,不该在这里!
羊氏五郎瞧见她一脸震惊的样子,不由勾唇一笑,修长如玉的手放在琴弦上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这床古琴独特的琴声便传了出来。
与这琴声一比,那美艳琴婢手里的那张琴传来的琴声便成为靡靡之音了。
已有人不由自主地望了过来。初时,是那几个高谈论阔的士子站起身来,他们定定地望着五郎手下那张琴,目光里,满是惊异之色。
而后,一个老者忍不住上前一步,对着五郎抱拳道:“敢问玉郎,此物可是焦尾琴?”(时人把长得好看的男性都称为玉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