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策手里提着两盒点心,算是装装样子做一些人情世故,往日里他都不会这些。
没有紧张,哪怕眼前的是自己的家。
敲了敲门,咚咚咚的,红漆木门金狮临立。
脚步声越来越近,急促着,一阵越过一阵。
然后,火光从缝隙中溢出,比里头的人还要迫不及待。
门被打开了,燕策的脸被耀眼的光芒所覆盖,睫毛上还有点点雪色,看着一群又一群的人都来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是一双双眼睛看着他。
见了燕策,蓦地留下眼泪来,扑到他跟前将他紧紧地搂着哭了出来。
“清枝啊!我的儿啊!你回来了啊!”
陈沉嘴唇微微颤抖,眼眶发红。
陈氏的一些族亲也在,还有看不见尽头的奴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
燕策突然有些无措起来,怀里的女人那么小,发间掺杂了白丝,芳华不再久矣。
她的眼泪很烫,燕策几乎不敢触碰她,好像王凝香是个易碎的琉璃。
“清枝!我是母亲,你还记得么?我是母亲!”王凝香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孩子,面容长开了,也还残留着小时候的样子,变得更加好看,英武俊朗的,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燕策喉咙发紧,手臂虚虚抬起,搂住她,看了一眼陈衡山,才道:“记得。”
王凝香哭的更厉害了。
记得什么。
也许吧,记忆里总有个女人,不求回报的,在熬人眼睛的夜色里拍着你的小被子,温柔细语地哄着你。
郑卓云回到家的时候,薛蜜还没回来。
“姑娘今日被上官婉月将军接走了,说是去上官府做客,今晚便不回来了。”
廖嬷嬷是这么说的。
那一刻,无尽的苦涩让郑卓云觉得浑身无力。
他“哦”了一声,苦笑了一下,青丝镯藏在手心里,被捏的紧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上头的纹路,任由心底的闷痛感蔓延。
廖嬷嬷是个精明善于观察的女人,她瞧出来了这段日子薛蜜和郑卓云之间的忽冷忽热,便道:“先生,姑娘到底年幼,幼时经历战乱,失去双亲,在腌臜地方呆了那么久,性格心理总归是不同于其他姑娘人家的,但她心地善良,耳根子心性都软,很容易便会被人捏住七寸,只因幼年之事让她没有安全感,谁对她温柔些热情些她便会靠着谁,分不清是非对错,你得多多提醒她,而非跟她闹脾气。”
是啊,她经历了很多肮脏的事情。
若是换了平时,郑卓云定会醍醐灌顶去找薛蜜解释,将她哄一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郑卓云在烛光下观察着那一只青丝镯,纯银的,若说有多么值钱也不至于,老板娘说那只是闽江地区一些个娘家母亲为及笄的女儿亲手打造而成的,压根不贵,制作方法也简单,只是那草药方子是不传的,因着郑卓云是医正,也瞒不过才给了他。
每一位母亲都会做,也都会送。
及笄挽发插笄这是常规的礼仪传统,没什么新奇,郑卓云一直想,想了很久,又去首饰店实地考察了一番,觉得这青丝镯新奇才定下来。
她已经没有母亲了,郑卓云想着自己是她的娘家,也会是她的夫家,她终生的依靠。
他有想过的,想过忘掉那段不可能的感情,跟她好好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