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不管是为官,还是做人,都需有同理心。你们不可能对所有人感同身受,但适当为他人考虑,予人方便予己方便,纵然此生不是平顺坦途,也是心安理得。”
她说罢抿了一口茶,语重心长道:“诸位大人既在府衙为官,便知天下之大,远不止京城一方百姓。我们主司东南之事,便是千里之外,也要把东南百姓放在心上。日后如若走得更高,便要为更多百姓谋福祉。切不能因登山之路狭窄艰险,便连心胸眼界也一并狭隘短浅了。”
堂下众人听完这番话,神色俱是一震。方紫岚模棱两可的态度,和捉摸不透的性子,让他们原本对这场论理充满了顾虑。
众所周知,方紫岚厌恶有人私下议论,他们今日已是犯了忌讳,谁知她会如何变着法折腾人,不料她不仅没有惩罚,而且竟还给他们上了一课。
方紫岚一一扫过堂下众人,心道不论如何,他们或多或少听进去一些,只要能听得进一个字,便也不枉她费这番力气。
慕容清猛地睁开双眼,满是愤恨的眸子正对上方紫岚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磨牙凿齿却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
这样的话,他从小便听过许多遍。是啊,他可是忠正王世子,汨罗战神之子,怎么会做不到?
读书习字,骑马射箭,世人眼中他本该无所不能。然而事实上,他却是连剑都提不起来的病弱孩童。
若非那该死的预言,他如何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世子大人。”左先生的声音沉沉响起,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你是汨罗尊贵的忠正世子,是身负天命之人。你的路还很长,而我注定要命丧于此。”
“先生……”慕容清抬头看向被牢牢捆缚在刑架上大义凛然的人,他仿佛一尊塑像一般,从始至终立在自己的心中,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
“今日我便是被困于高墙中的深闺妇人,想也知道,没什么意思。”方紫岚打断了方紫沁未说完的话,令她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方紫岚微微皱眉,边思索边道:“婚约之事我倒是有印象,只是具体什么情况我不大记得了。”
“不记得也罢。”方紫沁淡声道:“都是过去之事,记得也无用,不过徒增烦恼而已。”
“徒增烦恼?”方紫岚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总觉得方紫沁意有所指,不待多问,就听她另起话头道:“你在宫中走动之时,若遇德嘉公主,能避则避,倘若实在避不开,尽量不与她冲突便是。”
方紫岚面露探究之色,方紫沁迎上她的目光,直言不讳道:“德嘉公主虽然性子被娇纵坏了,但毕竟是宁顺帝唯一的公主,太后爱女,玉成王的胞妹。便是陛下,也会给她几分薄面。”
“既然长姐吩咐了,那我自当遵从。”方紫岚敛了神色,却听方紫沁又道:“不过,若德嘉公主肆意妄为欺负了你,你也不必忍着,尽管还手便是。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我替你撑着。”
方紫沁欲言又止,“你向来喜欢自讨苦吃,欺负你最多的,只怕是你自己。”
她唇角轻勾,不言不语,只是笑意盈盈地望着方紫岚,直看得她头皮发麻败下阵来,“长姐言之有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