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下面陪文欣坐了一会儿,便找借口上了楼,来到宋祁万的书房前,听见他还在里面打电话。通话的人物依旧是a市响当当的大人物,可是宋祁万说话却已经失去了向来的底气,平和谦逊,只求为宋席远求得一丝生机。
可是电话那头的人物似乎也根本无能为力,温采听见宋祁万说了许多,最终挂断电话,却只是低叹了口气。
她这才敲敲房门,听见宋祁万应门之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爸爸。”她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
宋祁万似乎已经是心力交瘁,撑着额头坐在书桌后,看也没有看她,只是闭目养神。
温采缓缓走了上去,低声道:“爸爸,你知道这次的事是谁做的,对不对?”
宋祁万闻言,才终于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
温采深吸了口气:“爸爸,你、我和傅斯年,其实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甚至商圈里的很多人心里都知道……爸爸,你打算怎么办?”
宋祁万缓缓靠向椅背:“小采,我们没有证据。”
“证据……”温采低喃一声,“难道就因为没证据,就要完全无作为吗?”
“不是无作为,只是怕……万一说了什么,会更加激怒他,到时候席远境地只怕更加难。”宋祁万眉头紧锁,“你要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席远为前提。”
温采只觉得不可思议:“既然爸爸你也知道秦宁存心不良,为什么还要给他害宋席远的机会?”
“小采,我不是给他害席远的机会,只是把我欠他的补偿给他。”宋祁万淡淡道,“只是他会选择这条路,我也没办法预估。”
温采轻轻吸了口气,顿了许久才低声道:“其实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最难过就是爸爸您……对不起,爸爸……”
“我知道你也是担心席远。”宋祁万道,“你现在怀着孩子,还是不要为这件事太费神,好好养胎才是。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住席远。”
温采静静地听了,终究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出了书房,她有些恍惚地走进宋席远的房间,也是她和他曾经共同的房间。
房间里依旧整整齐齐的,充斥着宋席远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仿佛他依旧还在这里。
温采缓缓走到床边,无力地坐下来,满心满脑地都是他,却惶惑,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静静地坐着,没过多久身子就觉得疲惫了,只能换一个姿势,刚要拿起枕头在自己腰后面垫一垫,目光却忽然被枕头下的一些东西夺了过去。
她身子忽然就有一些僵硬,许久之后,才终于伸出手来,拿起了枕头底下压着的那一摞东西。
是她和宋席远。
确切地说,是以她和宋席远的照片做封面的杂志,并且,是几年前的杂志。
那时候他们恋情刚刚公开,被记者拍下了很多照片放上封面,而且那时候他根本毫不避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亲热,所以也大大满足了那时候的记者们,拍到了很多他们甜蜜的相片,放到杂志封面上。
放在最上面的那本杂志上头的照片,是以沙滩树林为背景,她坐在他身边,被他搂着,毫不避忌地亲吻。
那是楚浩然出现在公众视线后不久的事,记者追着她采访她和楚浩然当年的情事,而他,就在那个沙滩上以实际行动向那些记者宣告,她和他,才是最恩爱的一对,别人再怎么造谣,都只是哗众取宠而已。
那张封面照片拍得真是很好,因为隔得近,两个人的面部表情都清晰可见,他眼神虽幽深,但也依稀能看出深情,而她含羞带怯,承接着他的吻,虽然耳根通红,却是满眼甜蜜。
她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些封面照片,却在今天从他的枕头底下发现,才知道原来她和他曾经被拍下那么多甜蜜美好的场景。
他们没有正式拍过一张合照,从来没有,哪怕是结婚,也连一张婚纱照都没有。
跟他离婚之后,有的时候她也会想,等自己年老之后回忆起这段爱情,有什么可以用作纪念?除了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杂志,还有什么曾经见证过他们的爱情?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被这些八卦杂志拍下来的照片,也有这么美好的一面,而且,这些美好,竟然被他珍藏着。
她手指微微颤抖地抚过那些封面,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她从来都以为自己是最痴最傻的那个,原来……他的痴傻却从不输她。
虽然她曾经恨他怨他,可是此时此刻……她还能拿什么去恨?
她坐在床边,克制不住地泪如雨下,没过多久,却忽然听见敲门声。
温采连忙擦干眼泪,强自镇定了心神,才低声道:“请进。”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却是傅斯年走了进来。
他走上前,一眼看到温采手里捏着的那些杂志,微微低叹了口气,也在床边坐下来,道:“wing,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你和他仍然是相爱的,只是你因为若若的事对他失望而提出离婚。老实说,你提出离婚,并不是什么意料外的事情,以stephen的本事,大可以轻而易举地化解,可是他却同意了和你离婚,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温采其实一早就已经问过自己。可是每每想起他,内心便总是一片混乱,哪里可能想得到答案?
傅斯年顿了顿,又道:“因为若若那件事,也是秦宁的设计之一。他从秦阳那里知道你爸爸车祸的真相之后,便告诉了温夫人和温琳,导致她们向你施压。你这样爱你爸爸,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你会采取行动。而stephen因为从前对我的承诺,也一定会继续保护若若,这样一来,便能轻而易举地挑拨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你对stephen的影响力有多大,明眼人都看在眼里,更何况是秦宁?他一早就看准了你才是stephen的死穴,所以对付stephen,他会选择从你身上下手。”傅斯年沉声道,“你还记得以前那次绑架吗?”
温采蓦地点了点头。那次那个因为在生意上和宋席远有冲突的人,绑架了文欣和囡囡,索要赎金之后,却又绑架了她,逼宋席远就范,往自己身上开枪。一切的一切,她全部都不曾忘记分毫……
“我们一直在怀疑,虽然那个人恨极了stephen,可是以他的本事,根本没可能这样顺利地入境,并且策划这么一起绑架案,所以我们猜测,他身后一定还有别人。”傅斯年说着,又转头看向了温采,“就是在你跟苏霆粤发生车祸后没几天,我们才终于查到这件事的幕后策划人。”
温采闻言,心里已经是了然,同时也是一片冰凉:“是秦宁?”
傅斯年淡淡点了点头:“他从一早就处心积虑要对付stephen,并且,很早就知道要从你身上开刀,才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stephen才会选择同意你离婚的要求。因为,他不想继续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