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好笑,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只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瞒天过海计、假痴不癫计、美人计、苦肉计、欲擒故纵计……仔细数一数,三十六计中,我们还有好些都没玩过呢,没想到这么快游戏就要结束,真是有些遗憾。”宋席远眉目清淡,言辞之中,竟然还带着一丝遗憾。
原来如此呵。
温采忽然轻笑出声,低低开了口:“原来……你早就看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做戏,而你,不过是一时兴起,陪我唱这出戏而已……”
她抬头看着他:“所以,我爸爸的车祸,也是你为了报复,而安排的?”
宋席远低笑一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有些事情,就不用说得太明白了。温小姐,游戏既然已经结束,就不用再装傻扮痴了。”
温采静静地望着他,顿了片刻,忽然缓缓拿出了手机,打开拨号,按下号码键时,连指尖都在发抖。
1——1——0……
最后一个数字,她手指停留在那个“0”字键上,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正在此时,宋席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淡淡看了温采一眼,走过去,接起了电话:“喂?我说了那块地皮志在必得,政.府那边自会有人搞定,这样的小事你还拿不定主意?”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温采猛地捏住手机,停止了拨号。
她怎么会这么傻?他是谁?堂堂席耀集团的主席,豪门世家的贵公子,简直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风云人物,别说她没有实质的证据,就算她真的有证据,又能拿他怎么样呢?难道还要指望真的有人可以将他绳之于法吗?
在这一刻,温采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遇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也终于意识到,面对着这样一个人,自己有多无助。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宋席远将手机扔回床上,静静地看着她。
温采抬起头,有些呆呆地看了他一眼,许久,有些无力地笑起来:“有。我还想自取其辱地问一句,我们相处这么久的时间里,有没有哪时哪刻,你是真心对我?”
“真心这个东西,很珍贵?”宋席远凉凉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淡笑起来,“抱歉,我还没心软到,会对一颗棋子动心。”
温采点点头,仿佛是明白了什么,竟然依旧微笑着:“好……谢谢,谢谢你。”
谢谢你,终于让我明白到,什么叫彻彻底底的心如死灰。
*********
早上六点,温琳从噩梦中惊醒,尖叫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打量了四周很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姐?”她喊了一声,听不到任何回答,走出客厅,也不见温采的身影。
温琳连忙找到电话,匆匆打给温采,电话通了两声,就被温采接了起来:“喂?”
“姐,你去哪儿了?”温琳急忙道。
“我在医院,陪爸爸,你不用担心。”温采低声道。
温琳这才松了口气,吸了吸鼻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去了啊?醒来没看见你,吓了我一跳……你今天还要订婚呢,别在医院呆太久了,早点去做造型吧。”
温采顿了顿,还没有回答,电话突然传来电量低的提示,温采忙道:“琳琳,我手机要没电了,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饿了就叫卖外吃吧。”
话音刚落,电话滴滴地叫了两声,自动关机了。
温采缓缓取下电话,有些呆滞地放回包里,抬起头来,仍旧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温庭玉。
“爸爸……”她紧握住温庭玉的手,“我真是很傻,很没用,对不对?你明明一早就提醒过我,我却不听……爸爸,我真的好后悔……”
温采将脸埋进温庭玉手心,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哭出来:“爸爸……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来之后,打我骂我都好,我求你快点醒过来……爸爸……”
**********
helianthusannuus,a市最奢华的五星级餐厅,是宋席远以私人名义投资的第一家餐饮企业,名字取自拉丁语,中文寓意“向日葵”。
今天是helianthusannuus第一天开张营业,而此处,也正是宋温订婚宴举行的地方。
此时此刻,helianthusannuus楼下豪车云集,楼上宴会厅之中,a市各界名流纷纷到来,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各路记者也早已经蹲守在此,正等待着一对璧人的登场,务求拍到最好的照片,抓住最动人的瞬间。
而休息间里,此时此刻,一群人正焦头烂额。温庭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苏素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温氏公关部的两名经理更是冷汗涔涔,大气也不敢出。
正在此时,其中一个人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连忙接起来,听了一句,脸色却更加难看。
“温总,大小姐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我们去她家里,也去医院看过了,都找不到她。”
温庭轩猛地一拍桌子:“继续派人去找!”
正在这时,一袭小礼服的温琳推门走了进来,见到这幅情景,不由得有些吃惊:“妈,大伯,出什么事了?姐姐呢,怎么没看到她?”
苏素淡淡道:“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这么关键的时候,玩什么消失!”
“什么?”温琳顿时瞪大了眼睛,“姐姐还没出现?我早上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说她在医院。”
“找过了,没人。”苏素神情依旧冷淡。
温琳一惊:“姐姐……不会出什么事吧?宋家的人知道了吗?”
“还嫌不够乱吗?哪敢让他们知道!”温庭轩皱了皱眉,看了看温琳,忽然道,“我们也不方便过去,到底你跟宋席远要熟一些,你去他们那边看看。”
温琳答应了一声,跑出了房间,问了服务生,找到宋氏夫妇所在的休息间,敲敲门,走进去,发现文欣正坐在里面喝茶,连忙喊了一声:“伯母,姐夫还没过来吗?”
文欣点头笑笑:“是啊,不过我已经让人去催他了,你姐姐过来了吗?”
温琳顿了顿,正不知怎么回答,文欣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文欣接起电话,却只听了一句就变了脸色,“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温琳心头忽的一紧,却见文欣微微厉色道:“简直胡闹!所有宾客、记者都来了,全世界的人都在等仪式开始,他说推迟就要推迟?什么?他已经上飞机了?把飞机给我拦住,不许起飞!”
温琳目瞪口呆地听着文欣说的话,隐约就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联想起温采的不知所踪,她心里一下子不安起来,对文欣打了个手势,跑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