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凌的眼神,那么的迷蒙,像是大雾弥漫的孤岛一样,里面好像呼啦啦地有白色的鸽子在飞,那么的缭乱,分不清方向的茫然,一切像梦,战战兢兢行走,却永远都逃不开的梦。
没有推拒,没有排斥,没有怒目相向,一切安静得不像话,世界好像荒芜得失去了生命,到处充斥着没有气息的尸体。
终归是,少了那一些什么。
记忆像是一只密不透风的茧,温柔地包裹着有关那个人的一切,青涩的,认真的,洁白的。
唇齿厮磨到极致,他反而安静了下来,缓缓地离开女子的唇,淡淡地看着她红潮密布的脸蛋,将右手抬起,把薄薄的银白色面具盖在了女子的脸上,将手从她腰上松开。
他靠在墙上,脊背一点点无力起来,好像生命中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他拒绝软弱,他讨厌夜晚,可是终究会有那么些情绪凭空冒出来,将他所有的坚韧,一点一点地蚕食殆尽。
之后就连呼吸,都是痛楚的。
“以后不要大半夜从房内跑出来。”楚之凌侧过头,淡淡地皱起眉头,说道。
“知道了。”
“我累了,回去睡了。”楚之凌挺直着脊背,修长的双脚一迈,走到房门前,随后推门进去了。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黑夜中,女子的视线一直盯着楚之凌的背影,那一双眼睛阴狠得好像一头豹子,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掩饰,好像那个远去的男人,是和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往回走着,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风旷远地吹着,远远的,似乎传来飘渺的歌声。
“调转船头,佛朗机准备,火箭手就位,攻击!”
白日,大海之上陷入一片混乱,军曹们吹起警卫的哨声,水手们吹着螺号声,还有壮烈的鼓声响起,混在一起,像是打雷一样,撕扯着人的耳膜,炮门被一个个拉开,再接连被填上炮弹,桶粗般的炮口像是一只野兽,对着奔走的敌船虎视眈眈。
三百多艘单桅小船像是黄蜂一样嗡嗡地窜动着,海上的浪寸寸拍高,像是在响应这热烈的激战一般。
从早上打到中午,这一次的结果是,朝廷的巡洋舰队又朝南面的海洋前进了五十海里,也就是说,这一次,是朝廷打了胜仗。
钴蓝岛的城楼中,爆发出激烈的喝彩声,如此欢乐的气氛,已是连日来不曾有的。几个士兵们站在高处,挥舞着朝廷印有金龙的大旗子,激动地跑个不停。就算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面有菜色,衣衫脏乱,但是这些人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终于把这些荷兰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了!”一个士兵高兴地大叫道。
“辛提督万岁!万岁!”大家都没有吃午饭,但是情绪特别地高涨,尤其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小老头,更是像个猴子一般蹿上蹿下,特别扬眉吐气地大笑道,“我在海上做了三十几年的兵,除了以前和戚大将军抗击倭寇时,二十几年来都没这么乐呵过了!”
“是啊,你没看见伊犁斯夹着尾巴跑掉的时候,那怂样,哈哈哈,可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