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息怒,”谋士陈爱在旁沉声说道,“当时天色未明,张大人没有及时查出端倪也情有可原,而且双桅帆船不失可贵,极少有人会将此船作为诱饵,所以难免不料世事,兼之先前的水雷多为拉发锚雷,或定时漂雷,此种碰撞式烈性水雷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是故望大人息怒,冷静为上。”
“冷静?”何必端丢下被钳住衣领的士兵,负手冷笑一声,“你说得倒轻巧,你知道以现在的国力造一艘海沧船要多少器物吗?你知道败得如此可笑的一场战役会助长那些海寇们多少气焰,又会对我朝本就萎靡的军队士气造成多大的打击吗?诸如张顺等刚愎自用愚蠢无知的将领在朝廷又有多少,心寒啊心寒!”
说到后面,何必端面露戚戚之态,叹声说道:“海防日衰,天目遮蔽,多少才能之士或赐死或被逼辞官,我,甚为担忧啊……”
“大人如此说,那么当时辛提督也是有大人如此念想,故而罢官远走的么?”陈爱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吧。”何必端疲倦地说道。
“辛提督虽为女子,可惊才艳绝甚矣,男子都少有其帷幄韬略,匆匆一面接触,觉她胸怀宽广,未尝狠心之人,可为何在这水深火热之际,弃置朝廷安危于不顾?”
陈爱边说边叹了一口气,语气间有所失望,也有所疑惑。
“谁知道呢?唉……”何必端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很多,转过身去,又执起笔来,将头埋进了桌案上厚厚的卷宗里。
庆安都司衙门愁云惨淡,而在遥远的北湾小船上,却是一片悠闲和乐的景象。
女子浅蓝色衣服,躺在自制的躺椅上,纤长卷曲的睫毛垂盖下来,胸前一起一伏,看起来像是睡着了,阳光打在她洁白的脸蛋上,使得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看起来越发的薄如蝉翼。
女子正自微风暖阳中好眠,突然间,她的肩头爬上一个拳头大的物体,那物体浅灰色皮毛,肚皮为纯白色,看起来像是一只松鼠,又于鼹鼠有所类似,事实上那是一只十分罕见的纯种巫鼠,是现今松鼠类已经绝迹的特殊物种,据说十分的有灵性,眼前的这只巫鼠体积小,身上很干净,脸肥肥的,眼睛很大,特别黑亮,小巫鼠踮起脚尖,伸出细细小小的爪子抓向女子洁白如玉的耳朵,小巫鼠乌黑莹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得意之色,嘴里发出轻轻的嘻笑声,看起来像是要马上将爪子间的耳朵用力一夹。
不出意外地,一声惨叫声响起在平静海上。
可是,事情似乎出现了那么一点点偏差。
躺在床上的女子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个反手犹如电转,啪的一声,一掌将不怀好意的小巫鼠拍飞在地,很明显,唧唧的惨叫声就是从这只小巫鼠嘴里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