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阅人无数,一直觉得如这女子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是最难对付的,心机也深彻,而且我隐隐感觉这女子对海贼似乎有所排斥,初时,我一直觉得你将她当妻子,是极不明智的,因为淡漠如她,未必会交付真心,到头来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郝伯顿了顿,接着道:“可是我发现,到最后,是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之凌眉梢一挑,郝伯向来温柔敦厚,今天这么带点指责意味的说他,真是难得一见。
郝伯面容淡淡:“据我所知,她已经原谅你几次了,我记得第一次她流产的时候,她问我医术这么厉害可不可以把孩子救回来,这实在不像她平日会说的话,只有极度渴望才会真情流露。后来,她好像又有了你孩子,一有空就跑来找我,说吃什么,或者什么样的作息,要注意些什么,才能对肚子的孩子有益,我第一次发现她其实也是很缠人的,一高兴起来就跟平常的丫头一样挺能唧唧歪歪,我实在不胜其扰,便丢了几本书给她,要她自己看,她这才罢手,不继续扰我。”
楚之凌脊背一僵,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些东西要用心看,但凡一个人都能看出,她为你改变了够多,”和善的长者似乎不忍楚之凌眉头紧皱,便温声道,“如果还有机会,便好好善待她吧。你还年轻,是需要慢慢成长的,也不要用情太深,若是她不回来,便割舍了吧,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好男儿,以后,珍惜眼前人,尽量不留遗憾就是了。”
郝伯有哮喘病,平时就很少说话,一段话说下来,已经十分的费力,他拍了拍楚之凌的肩膀,负着手,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房间。
楚之凌忽而一笑,眉眼尽是苦涩,心里复杂莫辨,百味杂陈。
他不相信她会死的……可是她似乎,再也不会活在他的世界里。
楚之凌揉了揉额角,忽然感觉说不出的疲惫。
外面的风稀稀疏疏地吹了起来, 梅树上绽开了点点的蕊红,颜色极淡,空气中不时飘来几粒雪粒子,呼气成凝。
“楚炎。”楚之凌忽然唤了一声。
不多时楚炎就进得门来,神色如常道:“大哥,何事?”
“派一些人去,找她的下落。”
楚炎神色微沉,随即道:“哪个她?”楚炎眼神望向那边一身水肿的女人,意有所指道,“那个女人,不是死了吗?”
“她不会死的。”
楚炎不知道楚之凌为什么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安排,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找了这么个跟辛越身高比例差不多的女人,明明如此天衣无缝,为什么大哥就这么笃定,她没有死?
难道,楚炎一怔,大哥看出是自己做的小动作了吗?
乱想总是会自乱阵脚的,楚炎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强迫自己稳定下来,却听楚之凌的声音转瞬响起:
“去找她,把她带回来。”楚之凌顿了顿,声音更沉,“别伤到她。”
楚炎眉头一皱:“大哥,那女人可是背叛了你啊,你何苦还对她这么仁慈?”
楚之凌眸间几丝倦色,淡淡地抿唇,随后低声地说了句:
“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