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辛越很疲倦,不想跟他吵,一点点都不想,她心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只是很空,像跋涉在雪地里,茫茫然抓不到任何东西。
经过五六天的卧病在床,她整个人消瘦了憔悴了很多,那双眼睛却显得格外大,也格外沉静,像是浸在冰水里的黑玉,流转着略微清冽的光彩,十分的黑亮与通透,她认真地看着楚之凌,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我们不适合,到此为止吧。”
世界忽然变得很静,连外面的风好像也不动了,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几乎听不见一点点响动,只有男人的呼吸声在略显急促地响起,仿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更不能接受这般平静漠然抛弃前尘的她。
“你说什么?!”楚之凌的声音有些沉重。
辛越望着他,小脸苍白而又疲惫:“我很累了,你看不出来吗?”
要忍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在她面前死去而无能为力,要听到他残酷无情的质问——你有没有跟别人好过?要放弃掉自己的很多东西,要变得温顺纯良,乖巧听话,要变得不像自己。她想要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可是她连提都不敢跟他提起。只因为她知道,他又会以为她要逃离,又会认为她不安分。
她根本无力改变这种现状,她的努力被他的冰冷所摧毁,一点点残渣都不留,她以前跟他沟通过,再三诠释她和夏川不是那种关系,她以为他可以理解她,没想到他对她连起码的相信和尊重都没有。
一次次的怀疑与试探已经让她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勇气,他的爱太过浓烈亦太过盲目,像是澎湃跌宕的海洋,稍不注意就可将人溺毙。
楚之凌起身,坐到辛越旁边,将她冰冰凉凉的手握在手里,低声道:“累了就好好休息。”
辛越将手抽出来,轻轻地,缓缓地,摇了摇头。
十天一晃而过,在这几天内,辛越一句话都没有说,不是以往的疏离冷漠,只是单纯的疲倦,说一句话仿佛要费很大的力气,她一个人坐在长长的藤椅上,安静地靠着椅背,有紫色的,盛开在她洁白如玉的狐裘旁边。
她望了望极远的天,清眸倦眼,意态阑珊。
前世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渺远的蓝色天空下,她和队友们完成紧张而高难度的重要任务后,就会在甲板上有一段短时间的放松,那个时候他们会拿着红酒,咀嚼着奶酪,大喇喇地坐在甲板上,说起海上的一些奇闻异事,他们笑着闹着,脸上是简单的快乐与满足。
那个时候,z国很多海域出现大大小小的海盗,他们肆虐着过往商人,严重扰乱z国海防,作为海军副参谋长的她在z国中央海军总部的示意下,带领着队友们迎敌而上,屡屡破获盗贼,奇功建树,那个时候有海,有风,也有明亮得晃眼的阳光,驱逐舰来来往往穿梭不停,雷达的指示灯晃来晃去,色彩斑斓的线条在舰艇总控室的屏幕上交错繁杂,炮火在耳边轰隆隆响起,水面频繁地被炸开水。有时候直升飞机还会噗噗地盘旋在头顶,云层间都能看到穿梭来去的红色紫外线。
每一次都是生与死的较量,一不小心就会魂归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