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小月是懦弱的,平和的,而眼前的少女却是漠然的,淡淡一笑中,让人静到心里。
楚之凌将手从辛越的肩膀上放下来,忽然就笑了,还需要求证什么胎记呢,明明就是两个人啊。那么泾渭分明的性格,那么天差地别的神采。
楚之凌撂了一句“给我老实呆着”之后就迈着大步走离辛越的房间,舱房的门打开的那一瞬,皎洁月华被倏忽而至的云层遮掩,像是被不安分的猎犬咬掉了一大阙,海风将海水搅得哗哗涌动后冲上了船,掀动男子苍黑如墨的左肩披风,猎猎翻飞的衣衫像一只盘旋九空桀骜不驯的雄鹰。
合上辛越的房门,楚之凌望着骤变的天空,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他知道海上天气变幻莫测,现在隐有狂风之势并非稀奇之势,这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瞬就是龙卷风将至的事情他亲眼见过并遇过,而且船上也按照他的指示做好了很好的面对狂风暴雨的防护工作,本不应有任何奇怪情绪,可是他却不知怎的心突然有些沉重起来,隐隐的忧忡让他感觉随时有事情发生。
果然,就在他细细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梳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心腹手下也是同乡小弟的楚炎小跑着走到他面前,气喘吁吁道:“大哥,那狗皇帝死了。”
“诸虞死了,”楚之凌重复着手下的话,随后淡淡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他看起来表情并无多大波动,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安插在京城的探子们汇报说,皇宫酉时一刻就传出了那个狗皇帝暴病身亡的消息。”
诸虞作为一个权力旁落的皇帝,政权不稳导致皇位被夺最后身死覆灭是楚之凌意料之中的事,所以楚之凌才自由出入天牢而敢不受他的羁绊束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千百年来人们认定的正理,可是楚之凌不是一匹待人骑驭的马,而是一只野心勃勃胆量过人的豺狼。
抑郁渐渐扫去,楚之凌缓缓勾起唇角,问道:“问过诸若打算什么时候登位了吗?”
诸若是大铭皇朝的九殿下,也是楚之凌的盟友。那天楚之凌看似不顾生死去救被诸虞鞭打垂死的少女,其实是为了掩护九皇子诸若暗中发动兵变,趁诸虞把全副精力放在对付海贼时攻打皇宫。
如果是诸若登皇位,那么很多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楚炎面色一白,回答道:“大哥,我正要跟你说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九殿下还刚宣布诸虞驾崩的消息,七殿下就率人冲进皇宫,以乱臣贼子,弑兄篡位的罪名将九殿下定罪,没有经过相国寺审理九殿下就被七殿下以雷霆手腕诛杀……”
“你说什么,诸若死了?掌控大权的是诸衍?”
诸衍,就是这个后来居上的七殿下。
楚炎一叹:“大哥说得没错。”
朝堂之事,比大海更加波云诡谲,不可捉摸。
深夜的时候,辛越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外面的人唤着“姑娘”得了辛越的一声应后就说明来意——“我们大哥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