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顾家的意思,就是好事成双,既然要订婚,那么就两姐妹一起办了,正好,顾亦城和顾君临这两个家伙也哪个都不愿意退让一步,等再一个良辰吉日。
因此的,这才有了这么一场订婚之宴。
其实,对这两对彼此而言,早就已经视彼此为夫妻了,这样做只不过是在走个过场,但是顾老爷子却不这么想,他顾家孙儿这么大的喜事,自然要办的宏大,最后人人皆知。
看,一忘乎所以就受到惩罚了吧?
那个小脏货么?
恶狠狠的瞪着顾亦城,夏冰清满目都是仇恨,一张平静的脸开始龟裂,变的狰狞,变的疯狂……
至于母亲接下来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慕兮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唯有未未最是重要,先看到她的安好,她才能有余力去想其他的……
她未未的命,以及腹中那一条鲜活的生命,怎么可能仅是这样就能完结的?
“如果你再打其他人的主意。”
尤其对于她在乎的,她想保护的,比如待她如家人的顾家每一份子,比如顾妈妈,她现在认定的母亲,她绝对是豁出去自己的命也会护到底!
“我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过我的女儿,她那么脏,简直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
“嘘。”
顾博明亦然,迅速将杜予清护在身后,他凶神恶煞,近乎撩着白牙的凶兽:“疯妇,你敢打我妻子主意,我一定弄死你!”
“你刚才不是问我对你有什么要求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对你唯一的一点要求就是——离开我女儿!”
所以嘛,先订婚再结婚,这姐妹两朵的名气也算是彻底打出去了,看哪个还敢欺负!看陆家还敢不敢小瞧了!哼!
若是不知情的人,仅就夏冰清站在他面前,绝对想不到她曾经是疯癫的。
“你对她做了什么!”
更何况,此事还涉及到了顾亦城,慕兮年除却夏未年之外,更深刻的逆鳞……
果然……
所以,谁敢对她动歪心思,她都不允许,即便那个人,是她的生身母亲,身体里面流着的,是与她相同的血液……
“但、是!”
远山呐,当年是我孩儿毁了你,今日,我加倍补偿,你的女儿,我定视如亲生血脉。
“兮儿!”
霍的回头,一看,是夏冰清。
狠狠瞪向顾聿森,以及同时从不同方向趋近而来的老二和老三,夏冰清下巴一扬,手腕一个用力,刀子就在她脖子上划过一道。
绝不!
血,瞬时间从她肌肤上渗出来,顺着她的颈脖往下流,将她上衣纳闷冷冽般的纯白沁染,暗红的血色,一点点晕开,还有一些正在从她的手指尖往下漏,滴到地面上。
她还以为,还以为母亲已经恢复了呢,么会又突然变的这样?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手段,我告诉你们,谁如果敢碰我,就永远别想知道那个小践人的下落!”
“你!”
这、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顾亦城急了,这疯婆子,竟然还敢对他母亲动心思?
迎着众人的注目,夏冰清一步一步向着台前走去,精神看上去很正常,话语,却活像是失心疯——我反对你娶我的女儿!
然,这于夏冰清而言却毫无影响,眉眼上扬,她张狂的笑:“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那就要听我的!”
这才是她想要的效果,就是这样,小脸再苍白一点,再凄惨一点,顾家人也都再心疼一点,这才完美!
到底顾忌着是她的母亲,顾亦城还是有所收敛力道的,可那狠重一踹,却依旧让夏冰清吐出了血……
“所以,咱别闹了,成不?”
终于成功逼的这两小辈变脸,夏冰清微微得意:“我想做什么,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确了么?”
慕兮年诧异了,疑虑重重,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家母亲,她在心里头暗中捏了把冷汗,她在想着,是否母亲又……发病了?难道是承受不住这一份刺激了?
患哮喘的人都很清楚,空气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一旦嘴巴被封住,一时半会也就罢了,顶多轻微的不舒服,可时间久了,就绝对要出问题了。
今日是他在主持,他发话,顾亦城牵起慕兮年的手,取过订婚戒指,正要往她指上套,却是突然的,有道声音响起,急促却又坚定地说:“等一下!”
吐出的字眼就像是石块一样,掷地有声,慕兮年面孔清冷:“你真的要这样逼我么?”
张嘴,顾妈妈正要走出来说点什么,却被慕兮年制止,急急开口,慕兮年一脸都是冰碴子,毫无温度的看着自家母亲,就好似在看一个死人:“这是我们慕家的事,不准你再扯到任何人,尤其是顾家!”
薄如蝉翼的羽睫轻轻的颤,慕兮年摇头:“亦城,就再让我任性一次,这事,我要亲自解决了,然后,我要再无后顾之忧的跟你在一起,长相守,一辈子。”
姐妹两个都万般庆幸,在咨询了专家的意见之后,特意用车把母亲从医院接了出去,去参加她们的订婚宴。
大哥早就已经在悄悄的从背后靠近夏冰清,接收到顾亦城目光示意之时,正要掠上去制服夏冰清,她却突然尖声一叫:“都不许过来!”
“对,我有的选!”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我保证,我一定会刺的狠又准!我会冷眼笑着看你在我面前死去!”
上苍何其不公平,原本就夺走的,怎么可能还会拱手还回来?
傻傻的看着慕兮年,夏冰清就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一样,满脸上都写满了受伤和委屈:“你竟、你竟……”
万般得意的眼眸扫过顾老爷子,扫过顾亦城,最后,落定在顾妈妈身上,夏冰清眯起眼睛,狠狠一句——“还有她!”
在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她竟还有脸委屈?她竟还有觉得受伤?那么她呢?她未未呢?她们姐妹两个的伤,找谁赔?
就像慕兮年对自家母亲,怎么样都保有着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感在,夏未年亦然。
呵。
订婚这么大的事情她竟也安分不下来?关键是还怀着孩子呢,怎么还像相识最起初一样,四处的乱蹦乱跳的?
惊声一呼,顾亦城揽在她腰背后的胳膊,猛然一震,就连肌肉都在发颤,他的惊慌和害怕,慕兮年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收起你的惺惺作态,我不吃你这一套!”
慕兮年多想说啊,她多想毫无顾忌的朝着母亲把这句话吼出来。
凝着眼睛四处去看,慕兮年迫切的找寻着夏未年的身影,最后才落定在顾君临身畔,与他对视一眼,她的脸色,彻底煞白。
“不可能!”
语气急促,顾君临母亲继续催赶着他,浅淡同时又温暖的笑意在嘴间萦绕,顾君临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走开了,去找夏未年。
你们顾家不是很能干么,不是能只手遮天么,怎么的,现在却一个个都怂了,手足无措,什么方法都没有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着急了,这么个调皮可爱的小丫头,必须得把她给绑住了!绑进她家!为她生孙子孙女玩!
这个词,是特指的未未,这么多年以来,但凡一提到她,母亲都只会用这个词形容她,要么就是小脏货,脏东西!
顾亦城万般后悔,没有遵从自己的心声,立刻攥着她去领了证,让她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否则,也不至于……
“丈母娘是否还有什么要求对我提?”
脚步猛地一顿,顾君临眼睛半眯而起,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他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异样,就好似——出事了?
小践人。
她当然不会离开他,只是,被现实所迫,她情非得已。
说到底,这也是顾老爷子的一份私心,于名义上确保了慕家姐妹两人,为她们铺好前路,都成为顾家人了,自然哪个都不敢再欺负她们两个了。
再也不了!
“当然,我是不能保证绝对成功,如果。”
多少年了,每一次听到母亲如此讥损未未她就心疼到碎,她的未未那么清透纯真,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值得最好的母爱呵护,母亲不疼她也就算了,怎么还可以用这么伤人的言语去诋毁她?
“慕兮年你敢!”
就像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的做法……
头扬起,唇贴上,极轻,却是最为深情的一吻,而后,放开了顾亦城,慕兮年跟着夏冰清走了。
而且她姐姐正在台上接受仪式,她不是最愿意亲眼目睹着的吗?怎么可能会错过?
是的,妈妈,她的妈妈,杜予清在她眼中,在她心里,早就晋升为妈妈,她真真正正的,要用一辈子去孝敬的母亲!
不,才不!
“我还要她跟我走!”
对于顾妈妈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夏未年,她从小养到大的亲妹妹?
“不行。”
用力握住夏冰清手腕,将刀子抓下来,顾亦城抬起脚,狠狠一踹:“我看你怎么敢动她!”
咬着牙,慕兮年死死忍耐着,浑身都在颤抖,瞪着夏冰清,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冷冷开口:“你直说,是想要我跟你一起离开?”
“妈妈?”
墨黑深邃的瞳孔猛然一缩起,盯向夏冰清,顾亦城几乎咬牙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早在她做出选择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就已然与他的捆绑在了一起,她与他相溶为一体,彼此的一个人了,同他共享一条命,更享一个命运。
夏冰清崩溃,神情疯狂,近乎崩溃的嘶吼,是那样的不敢置信,慕兮年却纹丝不动,脸上就连半丁点的波动都没有,冷冰冰的冰寒之气继续往外冒,近乎冻伤夏冰清的厚重,她启唇,继续狠道:“我一定会找到未未,一定会找到完好无缺的她!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闭嘴!”
“慕兮年!”
说白了,就是要拆散他们两个!
不要说她太狠心,她就是如此,宁舍弃母亲,也绝不负她爱人,负她妹妹!
于是,也没有人当成一回事了,却正是这种态度,彻底激怒了夏冰清。
所以,慕兮年毫不退让,浑身萦绕着的,都是冷漠,狠而沉,刺的夏冰清都懵了。
顾亦城倒是一点也不乱,依然镇定,淡淡的说:“这场订婚宴我可是第一个征询丈母娘意见的,您不放心兮儿这自是能够理解的,但是丈母娘,还请您理解一下我,理解一下我迫切想要与您女儿定下关系的心情。”
相比于毫无线索的四处寻找,夏冰清的引领,确实是最保险的选择,否则,多拖一秒,夏未年的危险就多一分。
有女宾客在开始尖叫,凄厉般的恐慌声色将被血液凝固的空气撕开,蜂鸣声再次哄响,所有人都哗然了。
对于自家爷爷的孩子气,顾亦城简直哭笑不得,依照他的意思,直接结婚多好,他甚至想着带着慕兮年去民政局,偷偷的把证儿给办了,结果,却被爷爷当下戳穿,拎着拐杖威胁他——臭小子!再着急也必须等到订婚之后!订婚宴席一完事,你哪天想去领证都随你,然后,咱再办结婚盛宴!
又跑到哪里贪玩去了?!
五脏六腑在这一刻都在颤抖,樱唇抖栗着,呼吸急促之间,慕兮年凄然一笑:“好。”
不,相反的,她极坚强,与所有同龄女子,甚至是更成熟女子而言,她都要坚强太多了,她从小经历过太多太多,早就锻造了比常人更为冷硬的心,太多的事情别人狠不下心,她都可以。
慕兮年是不清楚,她母亲到底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现下到底是神智清醒还是又犯病发疯了,然而,即便疯癫,她也不会再原谅她!
他同顾君临一样,莫名感知到了不对劲,在夏冰清开口那一刹,他脑海之中闪现过的一句话就是——要出事了。
那也比你干净!
也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