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帜是大房的长子,过了年已是十九岁了。
若还在京城,怕是早已订了亲了,做为长子长孙,怕是媒人能把家中的门槛踏平了。可如今在这上庸,好的人家看不上他们,想与他们做亲的,家里又看不上对方。
李帜的婚事一年拖一年,如今颇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李石勉老两口愁得不行。
这个长孙,从小天资过人,三岁能文五岁能诗,若还在京城,早已蟾宫折桂,而如今还要不时去挖沟修坝,再也不能科举。
将来一辈子怕是也只能在上庸当个连良民都不是的罪人了。
老两口光想起来,就忍不住抹眼泪。
这些年,虽然靠着宁姐儿,一家人不缺吃喝,过得比一般人好太多了,可想到几个孙子女的前程,老两口还是忍不住心酸。
如今大孙儿的婚事就成了老大难。
李帜倒是看得清,反过来安慰他们:“祖父祖母,娶谁都行,村里好几户人家就不错。他们还是良民,能看上咱们,已是看得起咱们了。”
李石勉和马氏还没说什么,苗氏跳了起来:“不行。她们大字不识一个,怎么能做我李家的长媳。”
“母亲,咱们一辈子都要呆在这,身份比他们还不如,人家都没嫌弃咱们,咱们又有何立场看不上人家。”
“不行。谁说咱家会一直呆在这里的,若将来咱家大赦了,你祖父父亲起复了呢?娶个连大字都不认识的,回了京城不是要让人笑话咱们?”
“母亲,没那么容易大赦。”
“怎么不容易了,你表妹可是侯府千金,将来……”
“你闭嘴!”
马氏喝住她,厉目瞪她:“谁敢把宁姐儿的事漏了出去,我亲自打死了她!把他逐出家门!”
“母亲息怒。”李典收兄弟见母亲动怒,都来劝。
苗氏抹着眼泪道不是:“母亲,是我说错话了。我就是心疼帜儿。”
“只你心疼帜儿,我和你们父亲不心疼?典收不心疼?”马氏眉头紧拧。
“若将来他打光棍,这也是他的命。咱家已经是这样了,你还当是在京城呢?还想这想那,想给帜儿说大户人家的闺女,识文断字,规矩礼仪不差的,你大白天发梦呢!”
苗氏不住地抹眼泪,要她看着儿子娶个农户大字不识,晒得焦黑的姑娘,就跟剜了她的心一样。
不甘心,生怕婆母真把帜儿的婚事与农户女定下:“要不我问问我娘家,看看我娘家能不能嫁个女儿过来?”
马氏看向她:“你也别盼着你娘家,你这些年往你娘家寄了多少书信,当我不知道?可有回音吗?这些年你娘家不说打发个仆人来看你一眼,连封书信只言片语也无,你还在这里白日发梦。”
苗氏心中最后的希翼被婆母狠狠撕开,心痛难忍。流放的时候,她娘家都没来送她,怕是早已把她除名了。
但她还存着一点希望,念着一家骨肉亲情。
明瑾抱着她娘安慰,李帜兄弟也在一旁不住宽慰她。
李典收叹了口气:“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你就别想了。咱家有宁姐儿接济,日子比旁人好得多,你也别多求了。儿女的婚事,自有老天安排,咱只盼着他们平安就好。”
崔氏和李典藏也在一旁宽慰:“是啊,嫂子,骥儿和明玥,我也只盼他们将来找个简单人家,身体康健就好。”
吉祥药铺柏掌柜正好给李家送包裹来,见一家人眼眶通红,多问了一句。听完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