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见女儿有些下不来台,几个姨娘也在偷偷看笑话,心中暗恨,侯爷一早揣了这样的东西,也不知要送给谁。
眼神冷冷往几个庶女身上一一扫过。
“侯爷,这大过年的,何必惹得孩子不高兴。一串铃铛而已,给了碧瑶就是了,等年后,我再请人打十串八串的还给侯爷就是。”
张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若是你不会教孩子,就把他们送到母亲院里。好好的的孩子都被你教坏了,不是自己的东西,见着喜欢,还准备强要吗?”
这话说得有点严重。
二房三房的人都看了过来,张輗、张軏见气氛尴尬,帮着说了两句,而大房几个姨娘则心头暗喜。
王氏看了大儿子一眼,斥道:“大过年的,说什么胡话呢,我哪有精力给你带孩子。若嫌孩子规矩学得不好,年后除了上课,再请两个嬷嬷回来教姐儿们就是了。”
张辅见张碧瑶吓得缩在一旁,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
拍了拍她的胳膊:“父亲话说重了。这个金铃铛父亲已给了别人,等过了年,再给你多打几件首饰,样尽你挑。”
张碧瑶顺坡下驴,点头应了:“那父亲可不要忘记了,定要比其他妹妹们多打几件。”
张辅松了口气,笑着点头应了。
厅里一下子气氛又好了起来,大家说说笑笑,几个孩子也围着大人讨要礼物。
等散了,张辅回到书房,从暗阁里把一个长匣子抽了出来,打开画像看了看,眼神落寞,看了半晌,又细细收好,把金铃铛摸了摸,放进匣子里画像一旁。
次日是大年初二,一家人目送霍二淮回乡。
“我只见过祖母,还没见过其他人呢。娘,我是儿子,真的不用和爹一起回乡吗?真的不要紧吗?”
霍念上了学堂,又得秦昌之用心教导,如今已非昨日稚子,对于礼义廉耻,孝悌忠信,门户尊卑等级这些已心中明白。
对于不回去拜见长辈,心中忐忑。
霍惜没法跟年纪还小的霍念说他们的身份,说爹赘婿且不招自家人待见的事实。
而杨氏也没法跟孩子说为什么不带他回家乡见亲人的事实。
孩他爹在霍家都不受待见,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念儿做为孙辈又能得什么好。干嘛让孩子回去受罪,这大冷的天。
正踌躇着要如何解释,杨福过来牵住他的小手。
“你娘有弟弟了啊,没法回去,所以才让念儿和姐姐留下陪你娘啊。而且今年邹阿奶那么多人都来庄子上陪我们过年,念儿做为主人,不是应该留下招待客人吗?”
霍念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
爹不在,而舅舅姓杨,那他就是霍家的小主人,自然是要留下陪娘和招待客人的。
挺了挺胸膛,招呼着跟在他身边的鲍康:“小康,走,我们去看看邹阿奶和囡囡他们醒了没有。”
和鲍康一马当先,回了院子。
霍二淮出发的早,到达霍家坝时,正遇上回娘家的霍五娘一家人。
原先霍二淮也都在除夕前回来,但霍家连个房间都没给他备,他也就跟出嫁的霍五娘一样,初二才回了。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村人要笑话,凭他们笑去。
他有家,有妻有子女,明年还要再添一个孩子。霍二淮心里很是满足。
“二哥。”“舅舅!”
霍二淮朝五妹和妹夫点了头,又笑着招呼两个外甥上马车。
“舅舅,这是你家的马车吗?”
卫荷卫菱在车厢里上下打量马车,脸上带笑,马车里可真暖和啊,她和弟弟的手都不冷了。
霍二淮笑着摇头:“不是,是舅舅租来的。”
霍五娘微笑地看着两个孩子,眼看着马上要进村了,咬了咬唇,看向霍二淮:“二哥,我们明年想跟着二哥干活。”
霍五娘说完,二淮愣了愣:“你们分家了?”
卫启神情有些难堪,略低了低头。
霍五娘看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摇头:“没有。公婆还在,怕是不好分家。”
霍二淮眉头皱了皱:“那你出来挣的钱能留下?你们出来,两个孩子怎么办?”
“公婆不肯分家,但几个叔伯农闲时,都出来打零工,赚的钱肯定都悄悄留下一些的。”
霍五娘想着,她二哥眼见是发家了,她不指望跟她二哥一样,但至少也得有些存银。
另几房人精的很,只她这房人苦哈哈地留家里做牛做马。孩子生病了,都没钱看病,还要跟婆婆下跪祈求要银子。还惹来婆婆要卖孩子。
她是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的。
对霍二淮说道:“我之前跟我婆婆说,要出来投奔二哥,说挣的钱都会拿回家,只想让两个孩子能吃口饱饭,公婆听了没拒绝,只说等年后再说。”
霍二淮眉头皱了皱,看向卫启。
如今霍二淮接触的人多了,庄仆们都喊他庄主,他不自觉就拿出庄主的气势来了,言谈举止,身上的气质,自然跟庄户人家大不相同。
卫启被他看了一眼,不敢与他对视,脖子缩了缩,话回得磕磕巴巴。
让霍二淮很不满意。
卫荷还想着她二舅舅家的房船,摸了摸衣襟里藏的银锁,上前抓住霍二淮的袖子:“舅舅,我想住你家的船,想吃饱饭。”
霍二淮看着两个瘦弱的外甥,心下一软。
对霍五娘说道:“若你们能说服家里人,过了年就带着孩子来找我。”
想了想,又道:“你只跟你公婆说,你二嫂怀孕了,要过去照顾她。我家里忙不过来,要让你男人过去帮活。”
霍五娘一听,大喜:“我二嫂怀孕了?太好了。那我这么说,婆婆定是答应的!”
卫启一听,松了口气,这么一来,他不用苦思怎么跟爹娘编理由了,他二舅哥给找好了。
卫荷听了一脸高兴,她能去城里了,能住二舅家的房船了!卫菱还小,还不太懂,见爹娘姐姐高兴,他也咧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