媞祯摇摇头,手脚并用地站起来,凌乱的发髻垂在半边,眼里依然一片倔强。
血珠子由萧离地手腕处一滴一滴滴在地上。他怔然望着自己的手良久,终究觉得是心血洒了一地。
他似乎形态很落魄,指着她二人不由得冷笑,“你好……她也很好,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杜殷珠……你居然有如此狠心的一面,你害了襄国,更害了我,让我走到了被万人声讨的局面!你做得这般决绝,是从未想过你孩子的死活么?!”
殷珠瞠目结舌,几乎立足不稳,“你要做什么!!”
她不敢的相信的问他,“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虎毒不食子……你要拿孩子做什么?!”
说罢她砰然跪下,“是我,一切都是我!我求你杀了我,不要动我的女儿……我求你杀了我……”
萧离看着她这般可怜焦心的表情,却只是淡淡的,“短痛不如长痛,比起在绝望中渴望希望的痛苦,死是最轻松的事。我把她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远到你这辈子都再见不得她。”
殷珠痛心疾首地抓起心口,呸了一口吐沫:“卑鄙!禽兽!”
萧离面色狰狞,喝道:“你被背叛我的痛苦,我总要让你千倍万倍的感同身受。”
媞祯更是哑然无语,“你果然是失心疯了。”
萧离怒极反笑,“我不是疯了,我此时此刻终于恍然大悟了!自我出生起,我所中意的东西,父母之爱,权利之巅,心悦之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留住。但又何止是我在疯?你去看看他们,看看你们大魏的名利场上忙碌奔波的人啊——”
他手指指着东方,“没有一个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和权利痴迷陶醉的。连你也是。”
“你有那么多算计、筹谋,策划了那么多事情,害死了那么多人。不是你先捅下了一刀,何至你们皇帝会恨你至此,不是你推波助澜,又何来今日的局面!”
他紧紧攥紧拳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便是我,亦是你!”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极速抽出腰间的佩剑,登时媞祯和殷珠抱在了一起,随着他一步一步上前,便倒退到了窗口。
萧离冷笑,脆弱而惶然,“我这一生机关算尽,杀人无数,害人无数,从未有过一丝犹豫和后悔,即便我因情生故,败落你手,但我也没有置你于死地的心。”
媞祯狐疑不减地看他。
萧离又喘了几口气,哀伤如重重迷雾,弥漫渐深,“终归是我技不如人,居然栽在了你们几个女人手里。你听,你再看……”
他说着出神的望向窗外,远处狼烟四起,火红火红一片,襄国军心不稳,又生叛乱,他知自己势力渐颓,败落已是必然之事。正如同外面,如同他所料的一样——
刘温钰,已经迫不及待的攻城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相信秦王能收复疆土,也必然会失去宝物。欲不得与佳人生同衾,死亦同穴,也不枉此生了。”
他顿了顿,“还有沈小公子和樱桃,咱们很快就能在地下见了。”
听他这般说,媞祯才发现温流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
她想竭力的思考,却见萧离霍然挥起剑身,打翻了烛台。
殷珠惊悚道:“住手!你要做什么?!”
已经迟了,火势如引线一般,迅速顺着灯油烧至房门,几乎是一瞬大火充斥了整个房间。想必是方才温流出去是,就已经将灯油埋伏了下去。
此时此刻的萧离,背负刺杀王子之罪,人心涣散,出兵不利,败势已定,即便能够活着回襄国,也必然被人人讨伐,定罪论斩,生不如死。
他是想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