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现在都怀疑周宜水带给我的话,是不是韩婴自导自演的……他为人之谨慎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
她撑着身子想要站起,却因久坐,脚腕处麻酸绵软,又体力不支,一个虚浮,便头重脚轻的摔下去。
“小心!”
温钰焦急不堪的去扶她,却因抢得太快,失手打翻桌上的热粥,顷刻便浸湿了那一堆堆陈旧的卷宗。
心忽然激灵了一下,媞祯几乎是本能的清醒了,忙不迭扑向卷宗拿衣袖擦拭,然而一目扫到纸上,整个人顿时僵在了那里,浑身如卧冰冻住。
“秋月浓……长安生人,窈楼娼妓,嘉靖元年,丧于大火,其子蝶官,于咸德八年留永州小倌馆,同年卖于韩明奇为书童,九年随主南迁不详……”
愈看下去,眼睛瞪得越发大,心也跟着紧。
所有的真相,从一些零碎而清晰的话语,落在这一张纸笺上成字。虽然早已知晓窈楼纵火案必然跟韩婴有关,却也不曾想竟然其中还有这么大的关系!
看她脸上的情绪变得十分的激动和浓重,温钰忙不迭拾起那轴卷宗来看,“怎么了?”
却听她冷笑出声,“我知道韩婴在哪儿了……”
而彼时的皇宫,龙涎香依旧袅袅,算了算时日,李广掰着手指头像皇帝汇报,“石王妃已经把自己关在档案处四日了,已经四日未尽米粮。”
皇帝垂下脸,谨慎的面容上含了一丝精明:“韩婴说得不错啊,如果说秦王是只猛虎,那石氏就是他利爪,只要把他爪子磨净了,那再凶猛的老虎也不过是只猫而已。”
“是,”李广淡淡道:“不过,听说上午王妃破天荒的出门了。”
皇帝半是感慨,“是么。”
李广笑而不语,“都在陛下掌握之中,其实也不值得惊讶了。值得是……韩婴懂得诛心,比起死而言,不生不死才最痛苦。而且周解颐已废,吏部尚书的位置也空了出来,陛下也可以长久计议。”
“朕不需要计议,该计议的是呼延晏之流。”
皇帝说着,唇齿都在发抖,“俗话说百虫之死,死而不僵,要想死得干净,就要从内讧开始。一个强势而渴望掌权的女人,就注定会被同道的权势所打压,咱们瞧好吧!”
李广牢牢地扶着他单薄的身体,“是,以韩婴对石氏恨之入骨,该怎么做他都清楚。”
皇帝冷笑着点头,想要平稳心绪,却忍不住咳嗽的起来,震得心肺疼痛,久久停止后才发觉有血染了衣袖。
李广哎呀一声惊得眼睛都大了,转头就要传太医,皇帝拽住他道:“不用了,朕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若是惊了太医,消息传到宫外去,只怕会对太子形势不利。”
“陛下……”
“能拖一日是一日,朕只愿朕今日所做能助太子一臂之力。他若是能守住皇位自然是好,若守不住,也只能是天意造化。朕只是害怕……”
皇帝欲言又止,“秦王虽性情温和,是个能包容开恩的人,但他那个王妃实在不是个手下留情的种,她要是赢了,她一定会杀了禧儿!朕……必须要先压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