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吩咐央挫从后门先行,便起身大步出门,看着曹迩依旧平常一般在门外恭候,恨不得拽着他的领子质问一番,到底压住怒火,掀开帘子上了车。
她脸色不愉,文鸳文绣一时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纷纷不敢言语。
正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下,一个乞丐霎时朝马车奔了过来,他抢得太快,马受了惊,车身重重的一荡!
突如其来的失衡让本就烦躁的媞祯更加恼怒,曹迩一看不好,顾不得动气,忙回头道:“姑娘没怎么样吧?!”
媞祯几乎没好气儿,“谁啊?好好的路没长眼睛么?!”
曹迩瞟了一眼那乞丐,灰头土脸的发散着恶臭,眼睛上的白布渗出血来,一直不停得嗷嗷叫,待看清了,才发觉那人竟连舌头都没有!
顿时心口泛起一阵恶心,厌恶道:“一个瞎了眼的乞丐罢了。自上次鼠疫,城中多了不少乞丐,尤其是咱们这样的大宅子附近,常有乞丐讨食。”
媞祯低头看去,果是如此,心中念着要紧事,实在是不愈浪费时间,连忙从怀里掏出一袋铜钱丢给他。
然而乞丐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施舍而感恩,反而嘶喊得更加凄惨,一欲是咧着嗓子要往马车上爬,好在他刚一起势就被人拖走了。
文鸳沉着脸道:“什么世道,当乞丐的这么嚣张,给了钱还抢呢!这般人,打死都是为民除害了!”
“好了!”媞祯乜了她一眼,“京中这么乱谁都不好过,没事跟一个乞丐置什么气,少说些话会闪了舌头么?”
文鸳连忙意会过来自己多嘴,深深把头埋了下去。
那厢石府似乎早就知道媞祯会来一样,早早就备好各种她喜欢的点心。
石父叫曹休沏好茶递给她,“怎么昨儿方回去,今儿又来了,是不是还是觉得咱们家的吃食最好?”
媞祯默默微笑,稍抬起眼皮,适才发现有一道清晰的淡红色粉末印在曹休袖口的边缘,不觉心中一震,亦是意料之中。
遂笑问道:“曹叔好歹石府的管家,怎么连衣服脏了都不知道。”
曹休惊疑地看了下,忙拿手打了打,“人老了,总是不留神,叫姑娘笑话了。”
和颜悦色打趣过后,便要作揖告退,“厨房还热着梅子糕,奴才瞧瞧去。”
他才出去,石父已然轻轻地叹口气,依旧温柔的问道:“今儿过来是怎么回事?”
媞祯说没什么,拣了枚橘子剥成倒垂莲的样子,“昨儿来的快走得快,一时间竟忘了问五叔叔的好,想着总得来拜见拜见,不然还以为我不懂事呢。”
石父沉吟,“那不巧呀,你五叔叔昨儿下午就走了,说是在京中待不惯,想去甘州颐养天年,我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她不动声色的凝视于他,差些一口冷气倒逼出来。
还真是“不巧”的很。
昨儿她先后提起幺娘和石继芨,曹迩的脸就止不住发虚,她便早觉了不对。
于是留了个心眼,叫文绣文鸳给央挫带话盯着他,果不其然,去给秦王府报信的时候,亦是又抄近路奔向了石府。
所以……今儿连她五叔叔也不出其然的不在了。
以此类推,只怕幺娘失踪也是如此,能命令让曹迩对她说谎呢,唯有她父亲一人而已。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她父亲这么做的理由到底为了什么。
想拆穿,可又看了看石父咬定青山装糊涂的架势,只怕她问了才会打草惊蛇。
冷静了片刻,她缓和道:“五叔叔想享福是应该,咱们欠他的多,爹爹是该体谅。只是可惜……我到底没为他做什么。”
石父摇了摇头,紧紧握住她的手背,“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你好,就什么都不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