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危急存亡,根本等不得人,十年半个月这还了得!
说罢就要出去问个清楚。
何秉烛见他当真的,忙把剑插回鞘里,阻止道:“五六日而已,五六日而已。开个玩笑,你这年轻人,一点辩思都没有,好生无趣!形势再棘手,没有耐心也会输得很惨的!”
“可……”
“什么可不可的,上山问事者,需以八字占卜的凶吉,再做定论,这是规矩,当年你父皇也得遵守,有什么好着急的。”
“再说,那个丫头激灵得很,天塌下来有她顶着,你怕什么,还不如担心担心八字占卜的结果,或者想想怎么对付我们几个臭老头。”
“不过看你眼下乌青,该想一宿了吧,想出来什么没?要不让我给你参谋参谋。别担心,我可不会像那个老山羊头那么坏!”
他活像一个老小孩跟温钰勾肩搭背,“来来来,我就喜欢新鲜的事物,跟我唠唠现在外面都怎样了。”
人一开了话就像给大坝开了阀门一样,滔滔不绝。何秉烛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一个倾诉口,什么都要问,当今的人穿什么,玩什么,用什么,吃什么,美女是胖美人多还是瘦得多。
事无巨细,难得把人耗得有些颓了。
“小殿下。”何秉烛依旧兴致勃勃
温钰心里尝尝叹了口气,面对一个年纪大的话痨,他已然不想说,却又不能拒绝。
低头揉了揉眼,才发觉方才何秉烛砍向自己的剑,竟是铸剑大师欧冶子的杰作,肃然问道:“此剑甚有灵气,叫什么名字?”
“不知。”
“嗯?”
何秉烛慢条斯理道:“它叫,‘不知’。”说着递过,让温钰看清这把剑上的文字。剑鞘纹路之中刻着两枚古字,果真是“不知”二字。
温钰半晌说不出话来,慢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荒唐。”
何秉烛把剑扛在肩上笑:“你这人啊年纪轻轻就甚是无趣,这名字多有意思,专套你们这种正经的小古板,一套一个准。整个学府里,也就玄机最能体会这‘二字’的妙用!”
温钰已经拉着脸了。
何秉烛唉声叹气,“怎还垮着脸呢。当年我向朱嵇力荐让玄机给你做伴读,为得就是改一改你这不吭不响的脾气,看来如今也没有影响很深呢。”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外面轰隆一声,整个屋子都颤了颤。
温钰显然有些蒙了,何秉烛却很淡定,“八成是夏黄公在试火药,没什么事,也就养个十天半个月他就能蹦能跳了。”
这话说完,就见远处一堆弟子进去把头顶冒着熏烟的夏黄公给搀了出来,估摸再晚一点,人就烤熟了。
温钰:“这叫……没事……”
何秉烛点头,“没事。以前他经常炸死几个弟子玩玩。”
“……是么。”温钰颇有一番感叹,想上去帮忙一把却被何秉烛制止。
“我劝你不要乱动,前几日他们研究毒气弹来着,怕是有余毒啊。你要是噶了,弑杀朝中命官的罪名我们可担不起,到时候我们被通缉跑路,那你老婆就更没人救了。”
他这么一说,温钰后领一紧,抬头看着那夏黄公还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直到被突如其来的崔光一盆水浇得顶透。
最后,崔光狠狠乜了自己一眼,骂骂咧咧的把人给拖走了。
一个爱生气,一个话痨鬼,一个不惜命,这四个人里就只能凑出一个正常人来。
真是有种……前所未有的靠不住。
眼见那小殿下甚是无语,戴将师在何秉烛身边小声道:“明明你已经决心帮人家了,不然张茂容怎么会闭关合盘,既有心相助,又何必骗他,就不怕人家打道回府。”
何秉烛握着手上的玉坠笑了笑,说不会,“他身上留着他母亲的血,又怎么会吓退。只不过,年轻人还是多些耐心些好。”
“多些耐心……才不会重蹈祖娥年轻时的覆辙。”
他念念有词,思绪也禁不住回到了从前,半生感慨到底都从指尖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