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王心里掖掖的,方见了陈贵人的脸,就急不可待要开门见山,“陈娘娘今日叫儿臣过来所谓何事,儿臣还要抓紧到母后灵前尽孝呢。”
陈贵嫔摆了摆手,“没什么事,只是想把一个玉佩还给你。”命人开启匣子,把东西递给他。便
临海王一见那物件,立时大怔,“这……这不是我母亲的玉佩么,怎会在你这儿?!”
“这东西,原本我早就该给你了。可惜那时温成皇后得宠,在王府后宫势力都大得很,只能到今日我才能把荀姐姐让我转交的东西还给你。”
临海王闻言愈加悲愤:“宫中一直传言我母亲是因为陷害温成皇后,被父亲囚禁才郁郁而终!方才陈娘娘说只能今日才把东西还给我,难不成在温成皇后在的时候,就不能把东西还给我么?”
陈贵嫔慌里慌张,连连摇头:“哪……哪有的事儿,你别多想,好好保重好你母亲的东西,快回去吧!等下还要去丧仪呢,这么气急败坏的可要失礼数的。”
她见临海王毫不退让,一壁摇头,似是感伤,“可惜荀姐姐走得早,想起当日姐姐与我比邻而居,说说笑笑多热闹。唉……”
翠微一壁连连使眼色,一壁怯生生劝道:“贵嫔……”
陈贵嫔猛地回过神,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瞧我这张嘴,什么话想到就说了,没半些分寸!”
她轻叹一口气,柔声道,“荀皇后跟殿下一样是个实心人,却不知实心人是最吃亏的,罢了……罢了。”
临海王低声道:“我心里明白,陈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陈贵嫔眼角微微湿润,“我年纪大了,又没有皇子,纵使身处高位,也是被人看不起。”
临海王连忙笑道:“陈娘娘放心。我是诸子中最年长的,一定会替父皇有所分担。”
陈贵嫔这才释然,“有殿下这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她忽然屈下膝,行了个大礼道,“但愿殿下来日登基后,不至于让我无依无靠。”
临海王见她如此郑重,慌了神道:“陈娘娘,您快请起!”
陈贵嫔这才起身,恢复了殷勤小心的神色,低声道:“多谢殿下。即是如此,作为殿下对我未来的保障,那有件事我不能不说了。”
她的神色诚恳而敬畏,“荀皇后临死前,我曾去探望过她,那时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可是府中太医却不去医治,我问她,她告诉我她也吩咐求守卫去遣太医来,却每每被当时章有容阻拦,执意让你母亲……活活等死。”
临海王紧紧握住拳头,直握得青筋暴起,几乎要攥出血来,“果然是她,果然是她迷惑父皇,害死了我的亲娘!”
陈贵嫔极力克制着道:“若是病故,倒也还好,可你母亲死后我曾亲眼看过,七窍流血……明明是被毒死,试想当年府里的局势,有谁敢当着你父皇的面去行凶呢。”
她茫然摇头道:“不过时过经年,已然死无对证了。”
她叹口气,“可怜荀姐姐,未曾在皇后的位置一天,就被章有容夺去了。更甚至因为陛下偏爱她,还要立年纪尚小的永安王为太子,我真是为荀姐姐不平!”
临海王痛苦得脸都扭曲了,低哑嘶声道:“章有容……她害死了我娘,我不会让她如愿的!”
陈贵嫔只劝得道:“殿下别这样,如今温成皇后临死前,又认了秦王妃当女儿,永安王现在是有秦王护法的人,你父皇又多宠爱……”
“不中用!”临海王遽然大恸,撒开手无力地倚在墙上,仰天落泪道:“就算有秦王帮他又怎样,我才是嫡长子,我才是!父皇他偏心……这一切都是父皇的错!”
陈贵嫔慌不迭地看着四周,连连哀恳道:“殿下,您小声些,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但求你给一条生路,万万别说出来我知道这件事!我……我……”
临海王哪里听得下去,只得扯起步子,跌跌撞撞地,似一只怯弱而无助的飞鸟。
一时风吹拂起陈贵嫔上挑的眼角,激她觑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