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疑惑的抬头,“念叨些什么?”
温钰却说不敢,“先请陛下恕臣无罪。”
皇帝明白他言下之意,忙道:“朕恕你无罪,说罢。”
适才他才说出口,“南阳王说,他想问您,您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他这个儿子,还是只是把他当做给永安王立储的踏脚石……”
这话让身为长子的临海王惊得一颤,他看向他的父皇,一脸如痴大怔的神情。
直至穿堂的激得皮肉发凉,皇帝才回过神,遽然大恸迫近了秦王,“这些话到底是什么人告诉他的?谁告诉他的?!”
温钰只是一味摇头,“臣不知。”
穿过空落落殿堂的风有些冷厉,吹拂起皇帝轻薄的银灰色袍角,似一只怯怯的孤鸟,直到好久好久才再次抬起脑袋。
“其实,南阳王确实是朕最优秀的儿子……可惜啊……”
可惜走得越高,越孤独,自皇帝坐上这个皇位,他经历过三次这种规模的叛乱,前一次他是进攻者,而后两次他成为了别人的目标。一个是自己最信任的臣子,一个是自己最青眼的儿子,两次的胜者都是他,可他却连自己也说不清到底赢了什么。
皇室的亲情向来如水一般寡断,终此一生父子之间始终都处于敌对的状态。曾经的端慧太子如此,如今的南阳王亦如此,父母亲情,从来都是荡然无存。
夙夜奔波,身心俱疲,皇帝很寥落地挥了挥手,让温钰下去准备回宫的行程。
温钰行过礼,依依退下,仍然免不了会感到沉重,感到窒息,会忍不住想起他与高祖皇帝那些父子纠葛,想起自己被抛弃被厌恶的岁月。
沉浸的太久,一时连郭修志临别前致谢他求情的话语也没仔细听。
那些痛苦,那些折磨,即便是过了再长的时间,伤害依旧如火焰一般不会熄灭。
他抿紧嘴唇,睁开的双眼看着朝霞如繁华的锦缎。可不管怎么回想,这样的命数,永远不能摆脱,过去的都已然过去了,死去的人已经入土,只有活着的还在继续。
“温钰。”
风将温软的话语一字一字吹进他耳中,他转过头,那双明媚的眸还在灼灼闪烁。
他伸开臂膀把她抱进怀里,以保护的姿势在紧紧拢着。低一低头,闻着她身上脂粉香,这一刻,真觉得往事皆可放,没有什么比能停留在她身边更安心更幸福。
媞祯婉声道:“事急从权,我没法说,叫你担心了。瞧我这么跳下去,吓坏了吧……”
“心颤肝颤的能不怕?可好在你没事就好,孔笙把前后缘由都说了,我也就吓了一跳,一阵就安心了。”他心头泛起温软的甜意,那甜意里却浸着一点一点的酸楚,“只是吓归吓,万不能做真的就是。”
媞祯听了眉目俏然然的,手指眷眷抚上他的眉,含笑一问,“那要是真的呢,你以后会想我会记得我么?”
他拿手朝她鼻头一刮,“这样把我抛下不顾,还要活着记得那么清楚,这也太没道理些。还不如同去同归,安身立命来得痛快。你说是吧?”
他这话说得尤其心酸,媞祯体谅他被自己骇得心惊肉跳,十分难耐,连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祥,就像她爹爹似的。
温钰有点焦急,“你要瞧我就含情脉脉瞧我,别学老爷子。我怎么觉得你随时会管我叫儿子呢。”
“别胡说,这会儿提我爹爹干什么!”她哼哼咽咽,一个浪头打将过来,目光如水地划过他的脸,“再说现在明明刚好,何必归来归去,方才你那话不做数。以后我还想陪着你,再要你陪着我,咱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这才是呢。”
他被哄得轻轻一乐,忙不迭把她的手牵过来搭在他的腰上,句句称是。
渐渐的,天也放晴了。
默默在人物本上给南阳王后头画个
撒,清场,继续下一个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