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思虑再三,到底应了皇后的话,他起身要走,媞祯换过位来坐在床边,拿帕子慢慢擦拭皇后脸颊的虚汗,哪想刚过一阵,皇帝脚步还未迈出宫门,皇后就斜依着身子晕倒过去,骇得满殿惊呼不已,立时皇帝哪还走的了,急往屋里赶,叫太医过来看病。
可这一回却与前几次都有不同,太医号脉号了半天,竟是纳罕地嘶了一声,“皇后殿下脉象平和,并没有什么症状啊!”
皇帝沉下脸发急,“既然脉象平和,那皇后怎么会无故晕倒,且非是你这个太医无能!”
太医急忙惶恐跪地,“臣虽不但称为第一神医,但凭臣号脉多年,这确实脉象无碍,陛下若不信,可命太医院一众太医会诊号脉。”
旦暮一风未平,然一波又起,还是陈修仪那里来的太监,猴急似跪爬在门槛那里,惊得急哭,“陛下,陛下!不好了!”
皇帝已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那小太监潺潺噎噎,泪一颗一颗往下崩,“我们修仪……修仪她疯了,不知道怎么忽然精神了起来,拿着剑,说是要杀死自己!”说着就拿起袖子擦起眼睛来,“我们都被吓坏了……快牵制不住了!”
听着一个两个的不好,皇帝的脸色简直青得发紫,背起手来问:“太医呢,没看出修仪得了什么疯病?”
小太监轻叹一声,仿佛一言难尽,“这奇就奇在太医说修仪脉象一切正常啊,奴才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向您请示呐!”
“又一个脉象平和?”皇帝目光有难掩的疑虑,无力垂下手细细琢磨。
然思绪未滑动一刻,媞祯在边上咬起手指头颤颤巍巍起来,“怎么听起来,皇后和修仪的症状,倒像是被人……被人给下蛊了似的呢。”
声音很低,却仿佛是暮霭沉沉中,有巨大的钟声自天际轰然传来,直直震落与皇帝的天灵盖上。
皇帝暗暗心惊,脸上却是一丝不露,寒星双眸低垂嗔她,“什么鬼力乱神之说!你身为王妃,怎能言语却如此虚妄,一点规矩都不懂!”
骤然的发作,吓得媞祯浑身一怔,急忙捻着裙子跪下,道:“妾不敢妄言,只是昔日妾在柔然之时,确实曾见过中蛊之人的症状,身弱、发昏,与皇后和修仪一般无二,起初还只是如此,严重些便会丧失神智,癫狂自残,直至因神经衰弱力竭而亡。妾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看着皇后这样……实在害怕。”
郑娞听得指尖微微发颤,一时也害怕得捏起绢子,望着皇帝道:“王妃姐姐从不会言虚妄之事,只是眼下修仪已经疯癫,若真如此,危急到皇后,实在是陛下想都不敢想。”
她敛下衣衫,毅然下跪,“臣女斗胆一言,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呐!”
禺宁的脸有一半落在阴影中,恻然看着皇后羸弱的模样,指甲抠进掌心发痛,“不说王妃和公主疑心,奴婢也有疑心。这些日子以来,皇后殿下一直反复不适,实在太诡异了,奴婢记得孕初期,殿下的胎象是很稳的,怎么会因为惊吓就至此了呢?”
她嘴唇有些轻颤,鱼眼般灰败含吞泪珠,“皇后……皇后怎会无缘无故病重到这个分上……”
伶仃的叹息如黄昏时弥漫的烟色,媞祯微微吹下眼眸,“是呐,妾犹记得孕初之时皇后一直与妾作伴,向来是很康健的,怎会忽然变成这样呢……皇后是那么好的人,究竟是谁要害她?”说着拿手抹起泪来。
“不是意外……”皇帝的身子一震,似落石入水惊起的波澜壮阔,仅一瞬,面容阴翳得仿佛窗外的天光,震声道:“李广,你亲自和杨雪心带着人搜宫,一处都别放过,如有反抗不搜者,直接按罪处压入暴室审讯!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咒害皇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