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宁满是深深痛惜和忧伤,抽噎着鼻子道:“太医方才查验过,公主是在柜子待太久了,天又炎热,就……就憋死了。”
竟是生生关在柜子里憋死的……
凶耗如噩梦一般,皇后惶恐地转眸,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样哀伤的表情。顿时手指蜷缩起来,崩溃的哭了来,皇帝抿唇落泪,心也随她碎了,眼里尽是血丝。
陈修仪在一旁抹着泪,极力劝说道:“皇后您别这样伤心!人死不能复生,您要宽怀,就算不是为了陛下为了妾身,也要为了您肚中的孩子啊!”
皇后一言什么都听不见去,只狠狠抓住皇帝的胸襟,“不可能!我的清河不会死……她不会死的陛下!你就让我再看她一眼吧,就一眼。”
皇帝的眼里是无尽的怜惜,痛楚已然不知何种言意。
他紧紧抱住她轻唤,“有容——”顿时语气软弱了下去,“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才要保重啊,我们还有禧儿,还有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你连他们都不顾了吗?”
皇后扒着他的肩摇头不肯,双眼已如充血,“可我只想见我的女儿!那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女儿,是我身上的一块肉,你答应过我要把女儿找回来的,现在她回来了,你不能让我不跟她见面!”
她深深看着他,咬紧了牙齿,“我求你了,你不答应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皇帝闻得此言,深深一震。他到底不愿驳了她唯一心愿,还是一段被命运捉摸的母女情缘,只好无奈点头,命人将尸体抬到阁中。
皇后是在宫女簇拥下才勉强着地,几乎一到尸体旁就悲伤地跪了下来。她缓缓将白布撩起,用手抚着那白皙的小脸,手慢慢朝后颈伸去,平滑没有一点凸起,她的心在这一刻骤然停止了震荡,平静下来,瞬间吸到最清新的一口空气,舒畅许多。
没有一个母亲更了解自己女儿的构造,那粟米大小红痣的触觉,她十年如一日地记的,显然这并不是。她抬头看着树荫敛眸等候的媞祯,心跳突突的跳跃,已是恨不得冲过去讲她一把抱在怀中。
可是……她不能。
济阴王与皇帝不睦,如果媞祯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又该如何抉择,且不是把女儿至于不忠不孝的境地?更何况,她已经有了那么美满的家庭,养父母那么疼爱她,如果她插足进去,她还会像今日一样快乐吗?
其实看着孩子安然长大,幸福美满,她比什么都知足了。她亏欠女儿的太多,这辈子都弥补不了,又怎能因为自己一己私欲,让她多年温馨的世界崩塌。
就当清河死了吧。至少她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去爱她。
瞬间失去着力点,俯在地上痛哭,周围的人无一不抹泪,连皇帝向来最威武言词的人,也情不自禁因为她的悲伤而泪如泉涌。
“朕会追封清河为荆国长公主,按太子丧仪规格下葬,有容……别哭了,对身子不好。”
皇后哭得声堵气噎,已然话不能答。陈修仪看着公主,捏着帕子直摇头,“可怜见的,才刚见面就弃你母亲而去了,若不是人祸难挡,怎么会分离呢?”
她这一提醒,皇帝骤然醒神,方才太液池边的场景历历在目,若不是南阳王故弄玄虚,将清河置柜中几个时辰,又怎会窒息而亡,虽是过失害人,但全因好胜心而起。
环顾四周,冷冷道:“那个逆子何在!”
李广忙趋前道:“南阳王跪候暖阁外,正等您召唤。”
皇帝神情凝滞如冰,“传他!”便抱着皇后躺好,回身掀开帘子走到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