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一重重添上,暖炉也一个个生起。早已到了“千树万树梨开”的深冬。
有时候闲来无事,听着窗外风涌枯枝声,恍然间觉得自己宛如江心一叶轻舟,始终漂泊流浪,没有定所。
沈望舒低首垂眉,在火炉边懒懒熏着火,手上握了本书籍慢慢翻阅,大概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蒙蒙见着一簇影子遮住了光源。
媞祯低头瞧他手里的书,“这是《东周列国志》,我瞧瞧。”
沈望舒递给她,翻了几页便笑,“这倒让我想起春围那场‘御与降’的策论,虽细说明庞涓的诈,张仪的勇,可要论‘御降”之最,我却心属于孙膑‘以彼之辱,成己之事’之毅。想来庞涓也未必会料到孙子断足,退而论书策,思垂空文以自见。”
“这人在何处境地,身份是自己给自己的,只要念着想着一件事,条条大路必有桃源可寻,你说是不是?”
她眼波盈盈,慢慢找个靠得进的位置坐下,把书放在桌上,“上次事发突然,我在气头上,没憋住气,吼了你几句,本想回来跟你致歉,没想到你回去了,你不怪我吧?”
沈望舒还是如常的温柔笑靥,“不是怪,是关心则乱。小殿下近来可好?”
“钟老先生医术高明,自然一切都好。”
他的视线停留在媞祯明艳无暇的容颜上,良久才收回到下垂的羽睫中,“看来他是在王府待得太久了,叨扰你不少闲话。从前你可没有这般曲意宛转过。”
媞祯怂了怂肩,脸上半是玩笑的神色,“他是担心你的身体,不管怎么着,你要报仇总归身体才是本钱。”
他以目光示意她稍安,仍是保持着淡然的语速:“你放心。我既然活了下来,就不会白活,因为现在我活着的每一分时光,都是从我的至亲血肉身上延续下来的,不查清,不翻案,我不会轻易死去,我只是选择沈望舒该有的结局而已。”
媞祯眸色幽深,轻叹无语。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当时在习武场上身披素甲,面色坚毅的少年。纵是时间磨平了一切,那份眼神却始终坚定澄澈。
事态发展到此,甚至连半数都不足,只是不知道那未来的结局落幕之时,他又会选择怎样的方式退场?
正无言处,忽听得外头喧闹声大作,追忆急切的声音直传入内,“公子,公子!燕京密报!”
只见两扇雕漆木门轰然而开。追忆直冲了进来,又因太过焦急,发髻微微蓬松,几缕鬓发束在脑壳上,越发显得毛毛躁躁。
媞祯上前接过转到沈望舒的手里,他慢慢拿脑子扥开线封,只见里面装了十几副巴掌大的肖像画。
“这是……”
“是我托人从燕京带来的襄国王宫贵族像,我想或许与孟献城身份有关。”
说着纤纤手指从从小像上划过,简单翻过几张,便艮了住,“你快来瞧!”
媞祯连忙抢来看,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说萧离……就是孟献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