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望舒自问,自己这般不人不鬼的样子出现在他们眼中,他们该有多失望……人世难堪,或许,相见亦争如不见罢。
手止不住颤颤,直到被一个温暖的力量握了住,“你放心,在你想说之前我会守口如瓶,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使没有沈家,士溪哥哥……你还有很多愿意帮助你的朋友,你不会是一个人。”
沉沉密密的痛,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无数条细碎的冰纹。
终究还是绷不住了。
那是一双能执笔也能握剑的手,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多意外,他明明是平阳城中最意气风发的公子,也是最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人。
呼吸变得那么绵长,他望住她的眼睛,语气里有温柔的唏嘘,“我知道过了许久这么问你不该,可我真的好好奇,如果不是因为你以为我死了,如果我一直好好活着,你待我的心……还如从前吗?”
这话如同刀枪剑戟一般捅如媞祯的耳蜗,激得人五内肺腑都灵灵醒转了过来。
一时间,她唯有语塞……
余光簌簌里望出去,青山古庙,斜阳在翘角飞檐下一寸寸扩散,遍体璀璨,如同一张光艳的面具,掩盖住冬枣树下暗悱的一角。
下山的路依旧是赫赫扬扬的富贵排场,南阳王跟温钰一道有说有笑,一会提起自己得来本诗集多好珍贵,要送他读,一会又谈论朝中的事多么繁杂,希望他能帮着分担,左右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客套话。
温钰本就是个极耐烦的人,一顾微笑点头,却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言意,正当南阳王再起话头之时,管彤匆促的脚步声,打乱了一切阵脚。
“不好了殿下!王……王妃她、她被淑妃主子罚到山下面壁思过去了。”
温钰抬起头来,脸上敛尽了笑容,“怎么回事?”
见人慌了,南阳王噙着笑开解,“你也别太着急,弟妹到底是头一次参加皇室祭祀礼,不懂的规矩也是有的,回去好好说教就是,母妃那里有我犯不上难为。”
管彤却冷眼打量他一眼,“是上山时,南阳王妃跟慎郡王妃发生了争执,大打出手,才……”
原本就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哪想好戏演到自家人身上,登时南阳王粉白的脸上冒起一阵虚绿,左右开弓,不知如何了。
慎郡王挑了下唇角,“看来也用不着劝慰别人不生气,自家的粥也乱着呢,是不是……弟弟?”
一石激起千层浪,横竖心乱如麻,温钰没工夫问他们打擂台,只顾拽着管彤问媞祯情况如何。
管彤小声说放心,“好在就是罚了面壁,说句实在的,王妃这次实属无妄之灾,只是陈淑妃总要顾忌长辈的面子,免摊得个徇私之名,这才连自个的儿媳妇都没放过,要真是单单绕过咱们王妃,只怕那两个殿下都没脸,殿下你反而不好做。”
温钰眯眼看荡漾山峦的白雾,“这么冷的天,两个时辰怎么受得了……”
脑子里风雷毕现,愈想愈是担心,连跟身后的两位王爷打个告别都不得,火急火燎让管彤带路,往山下的魄罗阁去,好不容易走在到厢房,开门却是空空如也一间屋。
后又问了守门的嬷嬷,温钰顺着长廊往西边冬枣林去,雪絮连烟锦的披风软软凉凉地搁在手臂上,不盈一握,将进欲进之时,只见林间有两个朦胧的人影,牵搭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