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石家忙得不停,二姑娘毓姚是二房的长女,正经八百的嫡出,虽说夫家酉阳范氏远比不上皇室,但是在商贾之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人,嫁妆自然要添得丰厚一些。
毓姚是个乖巧性子,素性不还奢靡,对着石父的心意总是推脱。
还是媞祯在旁开了口,“爹爹心意不止是对你,也是对二叔的在天之灵,更何况,王妃嫁小妹,哪有清减的,若是不够丰盛,才有损王府的脸面呢。”
毓姚是个聪明人,古来士大夫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到自己不仅代表着石家,还代表着济阴王府,这才不好继续推脱,由大伯大哥和长姐操劳,等着半年后嫁衣做好,开春之日,就是送嫁之时。
然而时间总是如流水飞快,等毓姚的婚礼到了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也就到了十一月十五去浮屠寺祭祀礼那天,整个长安敦肃严正,街头小贩走卒也随之节庆的到来少了一半,不免添上一些肃清的氛围。
文绣文鸳很期待,虽说她俩从小到大跟媞祯天南地北的张见识,但是皇家的祭祀节还是头一次观摩,不免兴奋一些。
而温钰却是万般心事塞进心里,被人指摘这是意料之中,然而让他郁郁寡欢的,始终还四年之前的一个心结。
媞祯见他眉宇若愁,也心领神会,当年高祖皇帝宠邓贵嫔而轻皇后,本来就没有给温钰这个儿子太多的爱,再带邓贵嫔的死,一石激起千层浪,高祖待呼延氏,如同昔日的汉宣帝对霍氏,不仅革职了呼延氏的一切职务,戍北边疆,就连流着呼延氏血脉的儿子都没有放过。
她确实不知道在暗牢那几年温钰遭受过什么非人的待遇,但只看他已经重伤的腿和眼里的痛,便知这段过去又多不堪重提。
她看看外面珠光宝气的装饰,默默撇开话题,“我听说北麓关的军士,连今年过冬的军需还未得发放,又是百废待兴之际,皇帝还把钱在这种地方,真不值。祖宗跟前心意到了就行,银子用起来一点不知节制,都不够祖宗嫌的。”
温钰听了缓缓抬起头,“女夫子,你真错投了胎,要是个爷们儿,一定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
两个人坐一辆车,一路看风景,一路有说有笑地到了浮屠寺。
这寺庙原始大魏皇室入关新建的,参照了不少南北两方的名胜古迹,既有江南的白墙黑瓦,也有西域古城的异域风情。
入寺打哪个祠堂开始参拜有宫中规矩,队伍在螽斯门前听下,先是皇帝皇后,紧接这宫妃皇子女也陆陆续续下了车。等拜完光烈殿,男女又分了宗,男人去拜伏羲,女人去拜女娲,刚要顺道分离,一旁的南阳王眯着眼对温钰打起招呼。
“临到伏羲殿还有一段山路要步行,济阴王不介意的话,一道同行可好。”
温钰依然是温文的脸,“兄长先请。”又对媞祯示了眼色。
南阳王顺着他的目光看看,只见一个秀色绝艳的美人跟一旁的温钰眉目传情,心里把过去想了一遍,料定这人就是济阴王的老婆石氏女。
顿时面色更加客套,忙叫人把自己的王妃招呼过来,“弟妹是第一次参临这种大事,不懂的地方还很多,怪是济阴王不放心,不如让内子跟弟妹一块,也算有个伴,这样济阴王也能放心离去了。”
本来这种祭祀大礼凡事就多,人情世故更是一套一套不得自在,如今还被个陌生女人跟着,媞祯站在夹道上进退两难,到底为了大计考虑,露出合仪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