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手,“去传奉茶监杨思权来见。”
夜已经很深了,深得望不到尽头,膝盖钻心的疼,却又让温钰那么清醒,其实他长跪在外是有他的用意的,他是想把这件事情推到极致,不做到最绝,万般事情都不得成全。
所以这雨他淋得心甘情愿,浇得酣畅淋漓,心底从来没有这么宁静,他幻想着宫墙外头有个人在等他,眼里的火就没法就此泯灭。
而呼延晏不这么想,他枯着眉头在后头也跪了半晌,只叹儿大不由人了,偷偷把婚成了不说,还偷偷扶持他的死对头,紧瞒着他亲娘舅一个人,临到却是跟外人一起知道的。
可他心底再气,一想着眼下只剩下一根独苗子栽培了,终归湮火了一半,“殿下此时不宜锋芒毕露,理应养精蓄锐,审时度势,今日您太莽撞了。”
可稍感意外的是,温钰面容沉静,仿佛这些利害得失没法带给他一丝悸动,可他明明该恐惧的,他所作所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犯了忌讳,而他此时的安然显得十分诡异。
“郑懋虽有错,郑氏一族却无错,既然舅舅咬定郑懋是替我而死,难道我不应该尽力保住郑氏一族荣耀吗?”
呼延晏心中有说不出的震惊,视线一直牢牢地锁在他的脸上。
“殿下什么意思?”
“郑懋已死,郑夫人已死,还请舅舅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样不由分说的置疑而来,呼延晏毫无抵挡之力,“即便我替殿下求情,殿下以为此时郑氏就能够保全了吗,殿下私连郑氏旧部的消息,您以为能瞒得过谁呢?”
他双眸灼热似火,似有恨毒之意,“恕舅舅直言,您太沉不住气,您既想要郑氏一族的势力,又想要石氏这个美人,那么最终的可能就是没法两全。”
温钰凝视着他有些苍老的眼眸,心底的抽搐愈演愈烈,呼延晏却依旧滔滔不绝,在他耳边喧嚣。
“我劝您赶快收手,暂先保住石氏,您再继续求下去,只会造成无休止的猜忌,威胁自个前程,您万不要做傻事,否则舅舅也保不住您!”
一晃明亮的纸伞开于面前,顿时雷鸣贯耳,让人心跳失了节奏,“济阴王听旨!”
李广量着那人儿,本就单薄的身骨被淋得更瘦弱了,但是脸庞那个秀美的弧度,总是那样坚毅而有韧劲,这副模样,于任何人心中所认知的刘温钰都有所不同。
可无论怎样的人物,改了际遇,就得屈就眼下,不懂的人,就得多受份罪,如今这罪受得凄惨,这旨意上更有着让他不够如愿的。
“朕念其郑氏恩义忠勇,保于万方,允资外辅,化洽家邦,特封郑氏女郑娞为汝阳公主,入侍椒房殿,由皇后亲养至成年,郑氏亲族即刻下放冀州赴任,继而解朕之故忧,扶社稷以延庆,用慰劬劳。”
那厢温钰将抬起头,李广便先出口打断他的情绪,“殿下请继续听旨。”
温钰双眸微垂,只能聆听着凿凿句句的冷语,继续涌入耳朵。
“济阴王归自微贱,显达于今,尔怀糟糠旧义,痴念困厄之情,朕感怜涕零,兹遂其愿,敦此人伦,封尔元妻石氏为王妃,锡之敕命于戏,徽着兰房委佗,如山河之足式仪隆桂殿儆戒若翱翔之不遑,金笺甫贲,紫诰遥临。”
“另侍中王弥之女王蓁宓,系出高阁,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赐与尔于宝林,余下月十七成礼。”
下一篇解疑(其实这是个一箭三雕的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