媞祯似笑非笑的看他,“那你还来找我?”
“嘿,老同学回长安,哪有不拜访的道理。”周宜水提起壶又沏一杯茶,“何况……我不是还得祝贺祝贺你,钓了一条大鱼吗。”
他支吾了一声,“准确说,应该是你养大的鱼。”
媞祯拿起杯子让他添了些水,“这长安的的权贵再好,也不如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好,虽说身份高贵的大有人在,但是人品可贵的却是寸土寸金。”眼里不觉深意满满,“刘温钰很合我的人选。”
她说的并不错,连周宜水自己都不能说假,若真是从现在的长安城中择主,临海王是个金玉其外的色包,南阳王是爱做表面贤德的狐狸,永安王年岁太小不适用,皇帝年纪又老不顶几个年头,都不是能与之利益捆绑的明君。
周宜水手里托盏,稍稍一顿抬眼看她,转头跟央挫说,“我让人拿了好多点心,你去让厨房装些拿过来,咱仨一起吃。”
央挫一听屁颠屁颠去了,等屋里肃清,方才继续那番谈话。
周宜水抚了抚膝盖,“刘温钰确实有‘士中君子’的美名,你择他为主也不意外。”
媞祯道:“那你还不高兴?”
周宜水迎着她的眼睛,“反正两年前出学府的时候就说好了,你出脑子,我出力气,你做什么我就跟着你干。况且你帮我混到左冯翊的位置总不会是白给的吧,以后你要什么,我少不得孝敬。”他转了转扳指,“只是,我跟你除了是你并肩作战的朋友,还是同学,于私我当然在乎你喜不喜欢小殿下了?”
媞祯的态度显然有凝滞,迟迟了很久,才有一丝情绪。她其实也不知道,或许有好感,只是忌惮大于一切。
她很清楚自己与温钰关系:明面上是眷侣,骨子里是君臣。她作为臣,就不得不时刻警惕自己所效忠的对象,如果因不能克制,而丧失自我,那么她所有的忠诚,就会被人肆无忌惮的利用。
媞祯沉声而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能得到我想要的才是要紧的。我高升,你高升,这不就成了,权力才是人生的万金石。”
周宜水跟她碰了一杯,“那小殿下可就太可怜了,娘没了,爹不爱,周围又全是那样的亲戚。”他面露犹疑,苦笑道:“非要说与你第一绝配,还得是沈望舒。”
沈望舒,是八大舫平阳沈氏之后,大魏宿卫军将沈烨将军第三子,平阳学府白泽君,跟媞祯和周宜水是同门师兄,素有鸿钧才子之称。只是惋然,三个月前一场平阳政变,沈家在与阙氏的交战中举家殉国。
后来,媞祯还特意让平阳舫主肖选暗中接应从宫城中逃出的宫眷,以便及时援救尚未遇难的沈家残兵。至于张太夫人意外获救,那便是后话了。
想到这里,周宜水慢慢扣起指头上的扳指,眼中微凉转成消寂的冷静,“时至今日,我都不敢相信沈望舒真的死了,他那么聪明的人,居然也会死。你说人到底聪明到什么程度才不会死呢?”
媞祯斗转眸波,“乱世之中,大家都处在同一个熔炉里,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绝世天才可以算破明枪暗箭,也算不破寿数啊。”安慰道:“现在我们唯一能做到只有让阙氏也下地狱。”
“阙氏是该死,可就是他们死了,沈望舒也不会复活啊。”周宜水鼻中酸涩难言,轻轻侧首,“我还记得我刚入学府时,因为启蒙太晚,文章论述聱牙诘曲,常被人笑话不说,连先生待我也是疾言遽色,戒尺藤条那就是顿家常便饭。不仅别人觉得我不好,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差极了,只有他,会告诉我……我很好,只是还没有适应环境而已。”
周宜水,一个吊儿郎当的乐天派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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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五章回忆里有过短短的出场)
平阳学府“三剑客”之一
沈望舒的死忠粉,媞祯的好盟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