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钰平缓微笑道:“孤此番前来就是为解叔父心头之忧,还请公公帮忙通传。”
李广低头看着台阶,状若思考,到底进去通传了一声。
待得回音后,温钰伸手推开飞金坠银的朱红菱门,寂静之中,只见一侧孤清的影坐在成叠堆积的奏章前。
刘尧扶了扶头,一脸倦容凝在了眉心,如一点乌云,凝固不散。然见温钰,他才重舒了眉宇,“说吧,什么事?”
温钰看他面容,心里已经意会三分,他问:“侄儿是特地为羌族首领木达葛投诚阙氏一事而来,想解以叔父燃眉之急。”
刘尧微抬眸光,“你有何妙计?”
温钰道:“只需叔父执笔同襄王祁昊书信一封,授祁昊殊礼,诱以祁昊之力为叔父所用,合力讨伐阙氏。”
刘尧不由色变,“你以为他不成为第二个阙氏?”
“我曾听一渔者说,只有用虾米作饵,鱼儿才会垂涎上钩。更何况万事万物相生相克,相反相成。所以侄儿才敢大胆设想,倘若叔父给祁昊丰厚封赏,让他看见您的诚心诚意,让他见识到您对他器重和信任,或许他会为了这眼见所得的利益而同叔父沆瀣一气。叔父是天命之才,必然通达‘欲高反下,欲取反与’之策,有时以退为进,未必是坏事,或许逆道而行,才会有意外的收获。”
刘尧面上未动容,心里却已有些触动。只是相比,此刻他对温钰的疑惑,远大于他对襄王的忌讳。
“人人都说你病骨一身,可有谁能想到,偏偏是他们最看不起的羸弱之人,却能未雨绸缪谋算至此。”他敛了颜色,“你不是不周到,而是太周到了。”
温钰微微一笑,“为了活着,侄儿不得不学会周到。”
“所以你此行才是真正‘欲高反下,欲取反与’之策吧?”
温钰心头猛地一震。
“正是。”温钰淡淡说:“若能未雨绸缪得叔父庇护,做个闲云野鹤的王爷,便是我最大的福气。”
他抬脸相迎,“我只想活着。”
殿中极安静,树枝雨水滴落的清脆也回响不绝。刘尧端详温钰良久,反复摸索他的话,慢慢呼出一气儿,“钰儿方才所言,我会慎重考虑。”
端起一侧的茶水吃了两口,“眼下,我倒是还有另一个难题,想听听钰儿你的想法。”目光不动,盯着桌上一本本红绸面的奏章,“这些天,朝臣各谏皇后人选,有人想荐南阳王生母陈氏为后,有人荐另择良臣之女入主中宫,你怎么看?”
温钰听他这般乍问,也不能一言相断,“按叔父之意,原是属意于谁呢?”
刘尧抄起手捋了捋胡子,“荀氏早亡,后院之事多是章氏协理,几年前我也上奏过朝廷,立章氏为继妃。”他换了一口气,“平心而论,我自然更属意于自己的妻子。只是她的身份……朝野之中多有驳论。”
夫贵妻及,章有容作为名副其实的中山王妃,立为皇后,这原是最理所应当的事,可朝臣却始终不可提起此人。
便是因为其中有另一个缘故。
这几章新角色会陆续上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