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桂嚒嚒转过身来,“老奴竟忘了,元宝姑娘是皇后娘娘刚收的丫鬟,出身民间,对皇宫并不熟。永巷……那可是宫里最勤快最能吃苦的人的聚集地,只负责两项事物:替宫女洗衣,倒各宫马桶,其身份比普通宫女更低贱许多。”
洗衣,倒马桶!那种肮脏事!还是给其他宫女做!狄裳裳一听,整个头都大了:“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你没权利这么做!”
“老奴自然没这权利。”桂嚒嚒笑着,脸上本来就很多的肉挤在一起,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顿时显得更小了,“所以,方才老奴才说要先去禀告皇后娘娘!这些年,不服管教去了永巷的,不光有宫女,还有一些原本是送进宫做娘娘的!”
桂嚒嚒说着,脸上笑容越来越淡,她的目光朝上,落在马车某虚空的位置,表情也凝重几分,极缓极缓的:“在宫里,礼不可废!在宫里,人命,远不如草菅!”
听得桂嚒嚒这般话,又是如此伤感的,狄裳裳也有些犹豫了,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怕的。她犹豫了一下,语气早已不如先前般硬气:“我想先和小蝶见个面!”
“果然是民间出身!”桂嚒嚒鄙夷,“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学礼仪还是去永巷,我从一数到三,你若决定不了,我就去找皇后娘娘替你决定。”
不等狄裳裳答应,桂嚒嚒已开始数数:“一……二……”
便就在“三”字脱口而出的时候,狄裳裳瞬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学礼仪!”
“很好,聪明!”桂嚒嚒夸道,目光在狄裳裳膝下看过一眼,“跪下!”
狄裳裳咬牙,双膝朝下“噗通”一声。
原本还能平视的气势,因得狄裳裳这一跪,天平立马就倾斜了,桂嚒嚒变得高高在上,狄裳裳低人一等。
桂嚒嚒依然是负手的姿势,先是绕着狄裳裳走了一圈,然后坐在马车一侧的软榻上。
“背挺这么直干嘛?想展现自己脊梁硬气么?在宫里,没有谁更高傲,只有人上人和人下人,只有主子和奴才!你要永远记住,你是奴才!面对主子,永远只能躬着身子。”
狄裳裳立即往前倾了少许。
“微微低头,收颌。”桂嬷嬷又吩咐。
狄裳裳立即照做。
“很好,保持这个姿势。”
……
一炷香之后。
背部好酸,腿好痛!特别现在又是跪在马车上,车轱辘难免碾着个小石头之类的,颠簸之下,痛死了!
狄裳裳偷偷活动了下肩膀,又将腿部重心交替移了下。
便就在这个瞬间,桂嬷嬷快步走了过去,右手在她肩部位置一靠,一阵刺痛顿时传来。
狄裳裳愤怒的转头过去,便看见桂嬷嬷手上竟是一把绣针,那针尖的位置,还有少量血液!
“你干什么?”狄裳裳吼,却忘了站起来。
“这是宫里娘娘惯用的手法,提前让你适应下。”桂嚒嚒从兜里拿出一张手帕,又细致的将针尖擦干净,“既是跪主子,岂能乱动?!”
狄裳裳狠狠将指甲掐进手心:哼,今天你嚣张!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
桂嚒嚒在宫中教习宫女多年,何尝看不懂这些小动作,她重新回到软榻上,漫不经心的:“想往后惩治我,你就要努力!别还没爬上去,你就死了!”
这一日,过的何其艰难。好在桂嚒嚒看着狄裳裳大伤未痊愈的份上,跪完上午跪下午后,没让她晚上继续跪。
*
傍晚,一行人住进客栈。
狄裳裳半脱衣服露出肩头,正检查自己被针扎的肩膀,小蝶忽然敲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