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很快回过神来,低声请过罪,两手交叠着搭在膝上。
“无事,你愿与我说起这些,我很高兴。”
宋清安温温和和一笑,起身下榻。
“往后你有什么想向宫外递的,我也可以帮你。”
翠珠身子一僵,随后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
“怎么,你不信吗?”
“婢子不敢……但公主,婢子身份低微,不敢承公主的情。”
宋清安在她身旁站定,翠珠余光只瞥见她裙摆金线织就的纹样。
“不,我只是想还你真正的主子的情罢了,你安心受着就是。”
翠珠闻言一愣,随后唯唯:“是。”
—
何修入翰林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要紧公务要做,他又只是个八品典籍,寻常生活本该是闲散得很。
偏他不知哪来的精力,见无事可做便自行去找事做。翰林院的多是文人,自有几分傲骨,本就看这个被保举进来的何修不顺眼,经此一来,何修在翰林院中便更无人相交。
幸好他并不在意这些,终日只埋在经传文章里,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几人见如何冷嘲热讽都没个回应,便也都一一作罢。
但何修并不是漫无目的地在做事的。
翰林院中最方便的事,便是能轻松接触到各种古书孤本,甚至于……一些记载了不为人知事迹的起居录。
何修集中看的东西,几乎都是史类文书。
他不信那些事情,会那么轻易地抹去了踪迹。
凡是人为之事,定有蛛丝马迹可循。
何修揉一揉干涩的眼,继续执笔圈点起来。
……
“殿下怎么来了?”
翰林院的人大多已各自回府,只留下轮值的护卫在门外守候。见宋清怀来,那侍卫心中一惊,随后行了个标准的礼。
“孤不能来吗?”
宋清怀笑着抬手示意护卫起身,随后目光投向隐约透着光亮的窗格:“这时辰还有哪位大人在吗?”
“回禀殿下,是新来的何典籍。”那护卫颇有些诚惶诚恐,是以详尽回道,“何典籍自供职以来,日日都夜深了才回去。有时……甚至就在里头过夜,辛苦得很。”
“可是事务太过繁忙?”
“回禀殿下,并无此事。其余几位大人也劝过他不必如此操劳,但何典籍……”护卫迟疑片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有点倔,就是不听。也不知……他到底为了什么。”
“好。”宋清怀若有所思点点头,看向护卫的眼神谦和,“这么听来,何典籍该是个尽忠之士。孤去看看他,孤来此的事情,你莫与任何人说起。”
“是!”
护卫郑重应道,让开身子由宋清怀通过。
“何先生还不走吗?”
何修看得专注,不曾听到门开阖的细微响动。寂静舍中突然响起他人声音,将他惊得不轻,手中笔一抖差点滴下墨滴。
他抬头欲呵斥,却发现来人无比熟悉。
“子旷?”
何修执着笔,又想起身去迎,又想再写几字。一时兵荒马乱,颇为滑稽。
“何先生先忙,我不着急。”
宋清怀温言宽抚过,十分自然地在何修对面坐下。
后者不疑有他,闻言便继续瞧未看完的书卷。
“劳子旷稍等,我马上就好。”
(本章完)